張大人武學出身,臂大驚人,不敢冒犯左相,伸出雙手抱住對方的腿,連聲喚道,“左相,左相”
左相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連你也是這賊子安進來的人”他此時才真真哀莫大于心死,悲怮道,“老臣愧對先帝,愧對百姓,竟讓一閹人奪了大周的江山”
“我無顏再面對江東父老,今日就以死明鑒定讓天下人知道你這閹人的不軌之心”
不會要撞柱吧
烏憬腦海中霎時閃過無數部電視劇,害怕得不行。
他不想害人的,
他也沒辦法。
他不是不想走,他不是
烏憬閉著眼,頭腦一片空白,幾乎要掉下淚來了,拼命地抱著唯一能支撐自己的人,下意識將寧輕鴻抱得更緊了。
“砰”
一聲巨響。
烏憬顫了一下,巨大的愧疚讓他忍不住哭了出來,眼角一滴淚一滴淚地往外涌,沒幾下,淚水就把臉下的緋紅官炮染成深色。
“哭了”
有人在他耳畔溫聲詢問。
烏憬一聽就知道是誰,現下整個御書房內,唯一氣定神閑的,只剩下寧輕鴻了,隨后又聽見對方道,“拂塵,去瞧瞧。”
“是。”
沒多久,又有腳步聲往回走。
“爺,左相并無大礙,方才張大學士及時將人攔住,只是到底是年紀大了,氣急攻心,昏倒在地。”
沒死
烏憬惶惶然吸了吸鼻尖,偷偷側了側臉,用余光瞧見似乎有兩個侍衛上前來,將昏過去的左相抬走了。
烏憬驟然松下一口氣,松懈下緊繃的身體,控制不住地軟倒在寧輕鴻的膝上,他懷里還抱著人的手臂,下意識用袖面蹭了蹭臉,抹干凈淚痕。
嚇死了,嚇死了。
寧輕鴻,“將人送回府上,派個太醫過去瞧瞧。”他想了想,又不緊不慢地道,“既然江南出了水患,我又曾聽聞右侍郎對堤壩建筑一事頗有心得,不若擇日就下江南,做個總督,去修河道。”
寧輕鴻,“我相信右侍郎不會讓百姓失望的,是也不是”
工部右侍郎,“是,是。”
“讓戶部提個十萬兩白銀。”他微嘆了口氣,“瞧我,又忘了,戶部拿不出錢。”
戶部尚書“砰”地就跪下了,“雖說國庫虧空,但,但十萬兩,戶部上下擠一擠,還是能拿得出的。”
寧輕鴻似笑非笑,“那就好。”
他又道,“拂塵,張大學士救左相有功,賞。”
張大人拱手謝恩。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運轉著,都吩咐完畢后,這三人也紛紛退下,御書房又恢復寂靜。
烏憬顫著眼瞼,背后生寒。
他此時是真的知道什么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了。
這四個人被寧輕鴻治得服服帖帖的,就連他,都快被嚇破了膽,不敢生出別的心思。
拂塵低聲問,“爺,左相如此大不敬,要不要”
寧輕鴻正在垂眸,看著趴在他懷里的少年,笑,“不用了,讓太醫好好醫治。”他道,“左相有如此大義,得讓朝廷上下的人都好好學著。”
殺雞儆猴,
烏憬悟了。
“好了,烏烏不哭了。”寧輕鴻溫聲哄道,他的指尖撫過少年一頭烏發,“臣的袖子都被您弄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