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憬愣了一下,又小心又很快地下了榻,小跑過去,搭上對方對他半伸出的指尖。
寧輕鴻將人牽至暖閣外,低眼看著少年即恍惚又乖巧到失去自己意識的神情,輕嘆了一聲,“烏烏自個回去”
烏憬愣了愣。
寧輕鴻松開他,道,“便回先前那處別院,自個待幾日。”
“去罷。”
烏憬讓人牽著的手被放開,他仰起臉怔怔地看著寧輕鴻說完便回了暖閣,眼睜睜看著那道雕花木門在自己眼前合上。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愣愣地往外走。
是一步一步走的,并沒有急著要逃開跑走的步伐,很聽話,自己走到了殿門邊上,推開來。
里頭帶著浮金靨的暖香一下被外頭秋夜寒涼隔開,本應該有一種終于被放過一截的松活感,可烏憬就是緩不過身,他的腿甚至還是酥軟的。
站久了有些累,他想蹲下來,在門外抱膝坐一會兒,可當他回頭看門檻有多寬時,手卻不自覺地放到了門邊上。
只要推開,就會有人抱起他,溫聲同他說話,再親昵地吻吻他的眉眼。
而他什么都不用做。
可也并不是全因為這個舍不得,就是很奇怪的,他被作弄成這幅模樣,明明想象里他是很害怕的,但還是邁不開腿。
可能因為是很舒服,也可能是因為也沒有讓他覺得疼,沒有讓他受苦受累。
有很多很多他弄不清楚的可能。
可他走了也會有好吃的好喝的,暖和的地方等著他,另一處也不差,他只需要等幾日,就又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了。
他知道寧輕鴻沒有在趕他走,
而是又給了他一個機會。
烏憬吸了吸氣,方才還沒哭夠的情緒,又讓他有些反撲地想掉眼淚,一邊抹眼淚,一邊吸著鼻子,慢吞吞地往回走。
偶爾還仰仰臉,停一下,看著上空把淚憋回去,憋回去了,才會繼續走。
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回到了熱湯池子前,寧輕鴻已經出了暖閣,他換了身干凈的雪衣,只披了件單薄的海棠紅長袍大袖。
地上的巾帕衣裳都被他疊好,叫一會兒拿去燒掉的下人看不出發生了什么。
只是正凈著手,不疾不徐地用帕子擦著指尖的水漬,下一瞬,就被人從身后緊緊撲了過來,烏憬忍不住,又開始丟人地哭。
寧輕鴻半嘆著放下帕子,轉過身,垂眼去看又埋在他頸邊抽抽噎噎的少年,問,“怎么又不怕了”
烏憬吸著鼻子,說話都說不清,“怕,怕的。”
聲音很小,先前的情緒還是有些殘留,即使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也不敢不回答。
“但我之前說過了”
“我,我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