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們的對話還如此輕蔑。
然則等人真的來了,甚至走了,遠遠消失了身影,這樣的對話卻再沒出現過一丁點端倪。
“那是誰家的夫人”
無人回答。
將軍府的門口便也陷入死一般的沉靜。
可將軍府里頭,人太多了。
今夜的人太多。
人聲鼎沸,恐懼、敬畏、惴惴不安、憤怒等情緒,如同烏云籠罩著來賓。
江寄為什么要請人來做客不過是鴻門宴。
為什么要請女眷過來明晃晃的威脅。
他們來了,便任人宰割,不出錢財,便別走出去。
傳聞還有個女子坐著讓軟轎過來,人們便想那便是這年輕的將軍要第一個拿來開刀的人。
虞漁的父母、兄長,自然也來到了江府。
“是虞家的女兒,小時候我還見過。”
“她嫁到周家去了不是么才成親,周紹月便去了英國,難怪丈夫要去英國,她竟然這般不識大體么”
“公婆怎的也就這么放任她呢真是不識大體。”
虞漁的家人臉色黑沉,而周老爺和周老太太便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兒。
可方才在周府門口,虞漁一對他們笑,他們便心軟得一塌糊涂,他們實在看不得那孩子再受委屈。
虞漁來的時候,人已經靜下來了。
江寄坐在長方形的宴客堂的最上頭,穿著一身軍裝,一雙銳利如鷹隼的眸子,淺淺淡淡地掃過下方的眾人,緩緩帶起一股銳利的殺氣。
而來的很多年輕的女眷則紅了臉。
他們父母帶他們過來,便想著讓她們能攀上江寄這個年輕將軍的高枝,從此在這戰火紛飛的年代有個靠山,他是北都來的,據說父親統領這北兵,有人說以后的華國要姓江,江寄名義上是個少將,但是卻不是普通的少將,這年代,頭銜不太重要。
誰知道,江寄,這么年輕,這么好看。
“將軍,人帶到了。”
兩邊的來賓看向陳銘。
陳銘身子一側,便露出了后面的女人。
原本帶著幾道零星的議論的宴席忽然徹底安靜了。
“領近點。”
江寄的聲音冷漠。
陳銘低著頭,將人帶了過去。
盈翠和淺簾沒有見過這種陣仗,小腿緊張得微微顫抖。
可到底還是跟著陳銘走到了江寄跟前,虞漁站定后,只差幾步的距
離,便要抵達江寄面前的方桌。
人們皆盯著虞漁。
虞漁那身桃紅色的衣,在這肅殺的氣氛中,析離出了某種格格不入的旖旎來。
身上掛著長命鎖和珠寶,走一步,便晃出珠光寶氣的光。
但壓根不顯得俗氣,似乎就連那珠寶也格外鐘愛她,每一簇光都不喧賓奪主,還有那綠松石彩寶的釵子,也在半空中晃蕩起來,這些細細的鮮艷的光,仿佛織就了一身寵愛的微光,籠罩住她。
她面色病態地紅著,抬眼便是浸潤的鮮光。眼角朝上微微的一個鉤了,帶著病態的羞澀和風情。
抿著唇,卻也還令人目不轉睛。
她為何不高興。
江寄嚇到她了。定然是。
方才那幸災樂禍的心又在哪里呢
早就不見了。
而原本虞家的人,卻也呆呆地盯著虞漁。
那是虞漁么怎么,打扮變了,面相也變了呢
以前的虞漁,絕不會走出如此病態的步子,哪怕是常常生病,也總是把腰挺直,裝作一副勿需人憐惜的模樣。
而今日,那股嬌態,仿佛是從骨子里頭透出來的。
還是說,病得太重了,才會走出這樣的路呢
“坐轎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