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他,沈瑤與謝欽出了岔子,否則她能獨自來這靈山寺哭哭啼啼
不走不太合適,若就這么走了,回頭出了事,他如何跟謝欽交待
正躊躇之際,又瞥見一人從后窗翻了進來,那人生得清瘦,個子卻比他高一截,看模樣大約十五歲上下,臉上白白凈凈的,就是尋常一世家紈绔子弟。
朱毅的身影為柱子所擋,沈展沒瞧見,倒是發現沈瑤后,他激動得眼淚都快迸出來了,
沈展從窗子翻進來,三步當兩步奔來沈瑤跟前,
“姐,可算尋找你了,午膳前我在后山捉耗子,無意中瞅見你身邊那丫鬟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我跟著她到了山下碼頭,聽著她在打聽船家,莫非姐姐要離開京城嘿嘿嘿,”沈展將胸脯一拍,
“咱們是嫡親的姐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去哪兒,捎上我唄”
沈瑤“”
上午她佯裝在大雄寶殿祈福,使碧云去客院安置行李,順帶讓她去勘測出山的路,入京之前她恰恰走過這一段,曉得從后山下去有一條河流通往通州,再從通州沿著運河而下便去了江南。
沈瑤打算去江南看看。
看來碧云出行被沈展撞了個正著,而現在這樣的話又被七皇子給聽了個正著。
沈瑤撞墻的心思都有。
“你胡說些什么,我有個莊子在通州,打算過段時日去瞧一瞧,遂讓碧云去問一問。”
朱毅不笨,若沈瑤真要去通州,從謝府坐馬車一路去通州便是,何以在此處乘船。
別看沈展是個紈绔,心眼卻比誰都靈通。
“甭管姐去哪兒,總之我跟定了。”
沈瑤咬了咬后槽牙,朝朱毅施了一禮,
“殿下,臣婦要回客院歇著。”
“我送你去。”
“我送你去。”
朱毅和沈展異口同聲。
沈展這才發現柱子后還站著個少年,聽沈瑤這一聲殿下,沈展便知他身份尊貴,朝他拱了拱手,二人還沒來得及說話,沈瑤這廂已出了門,二人一前一后跟了過去。
沈展好歹是沈瑤的弟弟,朱毅實在沒跟著她的理由。
沈瑤出門后朝沈展使了個眼色,沈展立即便明白了,一只手搭在朱毅身上,一只手搭著平陵,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靈山寺的客院分女院和南院,到了女院,平陵等人便不能進去了,好在來時帶了婆子來,囑咐兩位婆子進去伺候沈瑤,其余人守在客院各個要沖,客院四個方向皆有人,沈瑤就算武藝再高,插翅也飛不出去。
蒼穹忽然破開一道口子,雨水從當空澆了下來。狂風肆掠,廊下的人衣裳頃刻濕了一大片,客院前女眷來來往往,沈展與朱毅不好久待,后來被侍衛護送去了客院西南面的一間佛室,朱毅念著沈展是沈瑤的弟弟,又猜不透二人到底要做什么,只當沈展是沈瑤同伙,為了約束住沈瑤,干脆將沈展也給捎了來。
皇子有令,沈展不敢不從,二人就這么頂著半濕的衣裳站在廊廡下看風雨。
平陵見識過沈瑤的本事,不敢大意,不顧風雨將整個客院繞了一圈,確認沒有死角方放心回到正門口。
這里只有一個出口,沈瑤若出來,繞不開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與沈展的小廝拉拉扯扯時,沈瑤帶著碧云堂而皇之從他面前走過,他一無所覺。
下午申時初刻,雨勢減小。
靈山寺前的官道被泥流淹沒,謝欽改從后山一條棧道上山,此棧道依托懸崖而建,竟然異常堅固,底下毗鄰靈水,可通大運河,靈山寺所有物資均是從此處抵達山下,再由棧道上山。
前山被堵,行人匆匆忙忙打此處下山,謝欽身上已濕透,行至棧道腳下一處涼亭,暗衛將被牛皮裹著的包袱遞給他,又放下涼亭的珠簾,伺候著謝欽換了一身干爽的勁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