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眉頭緊皺,另點了方寅作答。
方寅在蒙童班學習拔尖,經常被先生們夸贊。他站起來,不負眾望流利背道“那簡饒空”
周先生眼神溫和,滿意地點頭“好,你坐下吧。”
旋即,他又對辛寄年淡淡道“你也坐下。”
雖未責備,辛寄年恭敬應是坐下時,程箴聽到凳子重重的一聲。
程子安忙翻開書,找到他的姓氏念“程姬邢滑,裴陸榮翁。”
要是周先生點了他背誦,與自己有關的姓氏都背不出來,說不定會被打手板心。
程子安還沒被打過手板心,鄰桌章麒卻被打過。
兩只榆木塊拼在一起做成的戒尺,被先生盤得光潔可鑒。先生雖留了力氣,一戒尺下來,章麒的小胖掌心,當場就就紅了大片,他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
既然念,他還大慈大悲,將前后幾句都一并念了。
被周先生點過名之后,課堂上讀書的聲音終于大了些。
程子安學著他們那樣,搖頭晃腦念,沒多時,他就抵擋不住睡意,將自己再次晃睡著了。
睡意朦朧中,像是春雨淅淅瀝瀝灑在樹葉上,課堂里逐漸有了不一樣的動靜。
程子安秒醒,很快就精神奕奕。
下課了。
周夫子夾著書走出了課室,蒙童們一改課堂上的規矩,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嬉笑打鬧。
章麒也醒了,他打了個哈欠,迫不及待招呼程子安“我們出去抓綠殼蟲。”
明州府富裕,學風濃厚,府學名家大儒眾多,在大齊朝赫赫有名。
明州府的府學,建在風景怡人的四明山上。這個時節的四明山,山花絢爛,樹蔭濃郁。
年長的學生不耐煩與他們這群蒙童玩,他們便自得其樂,最喜歡的便是抓綠殼蟲。
拿細線綁住綠殼蟲的腿晃動,它便會將翅膀轉得嗡嗡嗡,帶起微風,跟扇扇一樣,有趣極了。
程子安作為富家紈绔,什么沒玩過,哪稀罕跟小屁孩去抓蟲玩。
下課就是玩樂,不玩就是可恥的浪費。
這個時代能玩的不多,程子安很快道“等我去茅草一下。”
章麒感受了下,蹦跳上前用頭頂著程子安,嬉笑道“我也去,不然等會上課會憋尿。”
方便完之后,兩人一起走出蒙童院,朝樹林里走去。
很快班上的其他同學也來了,一群七八歲的童子,將樹林里的鳥兒驚得拍翅亂飛。
綠殼蟲快被他們抓得絕種,抓蟲高手章麒也鎩羽而歸,不悅道“來這般多人,蟲都被他們嚇走了,真是討厭。”
程子安無所謂跟在后面,純粹是打發時間。這時,他聽到林子里傳來辛寄年的譏笑聲“喲,臭屁蟲”
方寅拔高了聲音,驚怒道“你待作甚,仔細我去告訴先生”
章麒也聽到了動靜,伸長脖子朝外看去,見一堆同學圍在一起,忙道“出什么事了,我們去看看。”
程子安也好奇,與章麒走過去一看,辛寄年右手拉住方寅的衣衫,左手握成拳頭,作勢往他脖子里伸。
平時在班上,辛寄年就蠻橫。看來,他上課時被方寅比了下去,心懷不滿,趁機要欺負出氣了。
班上學生分三種,一是如方寅這種,出身貧寒,聰慧過人;其次是像程子安章麒這種,家有薄產,在明州有一定的勢力;最后是辛寄年這種在明州,乃至全大齊都有一定名望的世家大族。
幾種學生之間,彼此涇渭分明。
章麒眼神閃爍著,忌憚辛家勢力,拉著程子安就要離開“快上課了,我們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