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做官的窮了,就意味著貪。
果不其然,張議道“王太守是楚王的人,太守府為了供養楚王的兵,每年都會孝敬不少錢銀到上頭。”
說到這茬,所有人心里頭都有了譜兒。
趙雉道“所以張縣令每年都會上交不少孝敬給王太守”
張議點頭,吐苦水道“諸位接管安縣,前陣子也清理過當地的財政,自然也清楚這破落地方是個什么情形。
“這年頭,做官也不容易,那張縣令為了給上頭交錢銀,總得想法子從老百姓身上收刮民脂民膏來供養朝廷里的新貴。
“百姓苦不堪言,張縣令也苦不堪言,他時常同罪員發牢騷,數落王太守貪得無厭,見錢眼開。
“為了填王太守的無底洞,只能在老百姓身上打主意,又害怕逼得太狠生出亂子,夾在中間費盡心思周旋,連覺都睡不著,頭大如斗啊。”
這話李疑不賣賬,冷言道“我倒愿意像他那般艱難,抱著近兩千貫私產日日睡不著覺,一邊叫苦,一邊往自己兜里撈,若是出了岔子,就把鍋甩到王太守頭上,既有名聲難處,又找了貪污的理由,何樂而不為”
張議被說得老臉一紅,靜默不語。
梁螢抬了抬下巴,試探問道“大井村不是有一口井鹽嗎,張縣令這么缺錢,只怕在上頭打了不少主意。”
張議擺手,“那是官鹽,動不得的。”
梁螢沉默。
李疑等人暗搓搓地瞅了她一眼,倘若上頭知曉安縣把井鹽官私混賣牟利,只怕得砍了他們。
聽了張議對太守府的敘說,人們又問了些其他,他一一作答。
縣丞曹旺平則不太清楚這些,他的職務是輔助張縣令管行政。
弄清楚太守府的情形后,兩人被帶了下去。
王太守的后臺是楚王,他既然見錢眼開,那就使錢銀去打通這條門路。
可是目前他們確實很窮啊,免除了百姓的徭役,光靠公糧連兵都養不起,拿什么去買官謀平安
就算那口井鹽能牟利,也得要賈叢修把它行銷出去才行。
眾人一時陷入了冗長的沉默中。
稍后一差役來尋,趙雉同他離去辦事,人們各自散去。
梁螢腦袋瓜轉動,動了小心思。
以前在蠻鸞山時李疑是二掌柜,專門分管趙雉搶回來的財物,他肯定清楚趙雉的兜里到底有多少私產。
這不,晚些時候同李疑處理公務瑣碎時,梁螢暗搓搓問了一嘴。
李疑斜睨她,沒有吭聲。
梁螢拿筆頭戳了戳他的胳膊。
李疑隔了許久,才小聲道“你又想打什么歪主意”
梁螢干咳一聲,“李二你清楚衙門現在沒錢,就那口井鹽我們背地里官私混賣,一年頂多三萬貫利。
“現在咱們光兵丁和公差就九百人,這些人每月的糧餉月奉少不了,還有車馬修繕維護那些雜七雜八的開支,哪來錢銀買官”
李疑沉默。
梁螢又戳了戳他。
李疑回答道“蠻鸞山是秀秀的退路,他是不會輕易動那里的東西的。”
梁螢擺手,“你甭管這些,我就只問你,他兜里頭到底有多少,你只給我透個數,至于他愿不愿意掏出來,我自己想法子。”
李疑還是有些猶豫。
梁螢以退為進道“安縣目前的情形李二你是看到的,軍民一心,政通人和,老百姓們對衙門也擁護,個個都稱贊我們愛民如子。
“現在土地下放,待到秋收時就能看到功績如何,你忍心王太守發兵來打亂我們好不容易才掙下來的安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