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三郎胸有成竹,“我生來就是馬背上的人,雖然現下早已不能跟往日比,卻總想回到初初去軍營里的時候,意氣風發,懵懂又憧憬。”
他說話的語氣里帶著逝去的熱血。
那種熱血,如今正被趙雉這些年輕人一點點喚醒。
他渴望著,渴望建功立業,重回曾經在軍營里的巔峰。
既然朝廷辜負了他們這些血性男兒的理想,那就重新去建造能承載他們理想國的土壤,讓更多跟他們一樣有熱血的兒郎得到公允。
從安縣到永慶城,一路快馬加鞭,不曾停息。
梁螢易過妝容,和趙雉扮成一對商販夫妻抵達永慶后,并未去找陳安,而是先探城內的情形。
現今外頭混亂,城里也鬧得人心惶惶。
市井里都在說起今年的災害,哪里死了多少人,哪里又砍了多少官員的頭,以及仙德那邊平息的等等。
梁螢親自去打聽陳安媳婦甄氏的事,得來的結果確實如陳安所言那般,境遇糟糕。
夫妻二人住在七里巷,當時這事鬧得挺大,街坊鄰里都知道他家的變故。
一婦人悄聲同她八卦,說道“也該那甄娘子倒霉,生得小有姿色,平日里規規矩矩,就只有一個婆子伺候著,極少出門。
“事發那日聽說陳都尉吃了不少酒,不知因何緣故前來找茬,當時外頭聽到了女人的哭喊聲,原本想去看情形,卻礙于門口的官兵,只得作罷。”
梁螢把竹籃遞給她裝米,好奇問“后來呢”
那婦人拿木斗量粳米,說道“后來那甄氏便跟陳都尉去了,婆子說是她自己愿意委身的。”
梁螢輕輕的“哦”了一聲,沒有多問。
婦人壓低聲音八卦道“陳郎君外出回來發現自家媳婦兒跑了,氣得半死,把屋里的所有東西都砸了個透,鬧騰了大半夜。”
梁螢試探問“最后那甄氏回來沒有”
婦人點頭道“回來了,足不出戶的,街坊鄰里也在背地里說這事。”頓了頓,“說起來兩人成婚十多年,連個孩子都沒有,也著實可憐。”
梁螢“”
她沒興趣聽這個八卦。
付了銅子兒,把那斗米提走后,半道兒上趙雉過來。
與此同時,宅院里的甄氏病懨懨地躺在床上,一臉木然空洞。
陳安坐在床沿,端粥湯喂她,她卻沒有任何反應。
看著那張沒有生氣的清秀面龐,陳安的心里頭不是滋味。
也不知過了多久,甄氏忽然開口道“云郎,我們和離罷。”
猝不及防聽到這話,陳安不由得愣住。
甄氏的表情格外平靜,“這些日我想了許久,終是過不了這道坎”
陳安激動打斷道“惠娘莫要說喪氣話”
甄氏哀哀地望著他,內心五味雜陳。
他們成婚十三載,打小定的娃娃親,算起來也是恩愛的,只是遺憾這么多年她一直沒有生育。
因著陳家的父母去得早,陳安待她又好,日子還能過下去,可是他是獨子,她卻不能替他留后。
如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終是備受煎熬,始終忘不了那些日的糟糕經歷。
那種沮喪又絕望的情緒猶如一張淬毒的網子,把她裹纏到其中,無法掙脫。
她自戕過兩回。
兩回都被他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