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臉倔強的樣子,他不禁想起當初在叢林里的那個犟種,當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
趙雉伸手掐她的臉兒,“我永慶只有千兵馬,你讓我去跟俞州六郡抗衡,也著實抬舉我趙雉了。”頓了頓,調侃道,“我趙雉若能把俞州干下來,只怕全天下都得對我刮目相看,那可是相當的有名。”
梁螢沒好氣打開他的手。
趙雉攬住她的肩膀,“城樓上風大,且同我回去,阿娘給你做了好吃的,莫要在這兒生悶氣。”
梁螢推開他的手,他厚顏再次攬上,哄道“我私庫里還有一些物什,你想要什么只管拿。”
梁螢半信半疑,“你這般摳門,可莫要誆我。”
趙雉“我誆你作甚,說話算話。”又道,“那臨都把宛南拱手相送,你可以去占便宜了,聽說產鹽量跟安縣差不多。”
梁螢這才覺得心情舒坦了點。
趙雉攬著她的肩膀哄下城樓,就跟哄小孩兒似的極盡耐心。
下面的李疑暗搓搓探頭窺了一眼。
他們這群人畢竟從蠻鸞山就有接觸,跟奉郎張議陳安那些人不一樣,相對而言關系更為緊密。
先前一直都是梁螢劍指何方,他們就打到何方,這還是頭一回與她背道而馳。
李疑內心對她敬重,雖然這次沒有站到她那邊,但是也能理解她的考量。
兩個郡的體制完全不一樣,時長日久肯定會生出矛盾來。
但目前他們并沒有好的選擇,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拒絕臨都,那以后再交涉就沒有眼下這么容易了。
退一萬步講,趁機把宛南拿回來也是有利可圖的。
呂功曹回去后,太守府這邊的人就要開始籌謀兩郡結盟事宜。
趙雉行事到底縝密,差平頭他們去一趟俞州,打探那邊的情況。
梁螢雖然不贊同結盟,但眼下確實沒有好的法子來應對俞州的吞并,她和趙雉先去了一趟宛南縣。
該縣跟安縣差不多大,穿過一道峽谷就能抵達臨都白馬縣。
當地老百姓生活窘困,就跟去年的永慶那般。
趙雉一時有些不習慣,明明永慶也改變得不久,但那種精氣神兒真的完全不一樣。
一邊是猶如行尸走肉的麻木不仁,一邊是喜笑顏開的期望憧憬。
兩種不同景象,交織出人間悲喜。
按說他見慣了慘烈,本不應感到扼腕,偏偏比梁螢還多愁善感起來,同她說道“待把宛南交接過來,讓李疑立馬把土地下放了,定要在春耕之前讓當地老百姓手里有田地種。”
聽到這話,梁螢失笑,“你著急什么,以前不都是這樣過的嗎”
趙雉皺眉,素來見慣了世道艱難,可是這兩年也見識過太多的美好與憧憬。
那些在底層掙扎的人們從麻木不仁變得眼里有光,他仿佛也跟她一樣天真起來,不愿去回顧以前的苦難,嚴肅道“但凡我趙雉所到之處,必定人人有地種,家家有余糧。”
梁螢咧嘴,“隔壁臨都就跟宛南一樣,你說我們兩邊怎么去結盟”頓了頓,“你看得下那邊的老百姓嗎,我反正是看不順眼的。”
趙雉默了默,暗搓搓道“倘若是他們引狼入室呢”
梁螢愣住。
她露出奇怪的表情打量他,隔了好半晌,才道“你這土匪莫不是想趁火打劫”
趙雉撇嘴,嫌棄道“這個時候沒法打劫,就算我去弄下來,也是替俞州干的,不劃算。”
梁螢摸了摸鼻子道“覺悟還挺高。”停頓片刻,似想起了什么,問道,“上回我讓你買的硝石硫磺呢”
趙雉“在半道兒上的,應該快回來了。”又問,“你要那些物什究竟有何用處”
梁螢歪著頭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說罷看向天色,“天涼了,木炭也該準備些過冬了。”
兩人把宛南考察一番,從那條峽谷打馬前往臨都郡。
梁螢嫌道路太窄,不利于糧草運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