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半天也沒反應,陳安戳了戳她。
甄氏回過神兒,“你可莫要嚇唬我,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冒出這么一個名頭來”又道,“倘若王螢真是王室中人,為何要流落在外,而不回去”
陳安“你問我我問誰去”
甄氏噎了噎,越想越覺得這事邪門,仔細回想跟她接觸的過往,愈發覺得蹊蹺,“那也不應該啊,若她真是金枝玉葉,想的事情難道不是王室朝廷利益嗎,怎么會考量老百姓過得怎么樣”
經她提醒,陳安也覺得奇怪。
甄氏繼續道“現如今朝廷這般腐敗,哪個不是官官相護的
“她若是那些權貴子女,常年嬌養在后宅,豈會有憐憫心體恤百姓
“不僅要打豪紳把土地分發給老百姓,還開辦學堂免束脩辦女學,哪樣不是惠民利國的政策
“你若說她言行舉止像金枝玉葉不假,但有這樣的胸懷我是怎么都不信的,畢竟她的所作所為跟朝廷利益背道而馳,豈不是吃里扒外”
這些拷問字字振聾發聵,陳安一時也回答不出來。
說的也是,一個從小長在王公貴族里的女郎,哪里知道人間疾苦,體恤老百姓的不容易
身處剝削階層的人,哪里有那份善心去憐憫
陳安細細思索,一時半會兒被這個問題困住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這事到底不小,不論她是不是王室里的人,趙雉他們都該知曉內情,早做打算。
甄氏正兒八經道“既然云郎生了疑心,以我之見,最好還是同趙雉知個聲好,你若隱瞞著,萬一將來因為此事生出岔子來,又要如何同他們交待”
陳安沒有吭聲。
甄氏語重心長道“你找時機偷偷跟趙雉說,讓他多留意一下,也別說得那么篤定,就把你的疑慮同他講一講,至于他做何決策,那是他自己的事。若是一直隱瞞著,反倒落不到好,你以為呢”
陳安看著她道“私下里同趙雉說”
甄氏點頭,“先莫要讓王螢知道,你就私下跟趙雉說一說,看他作何打算。
“他跟王螢接觸的時日長,比你清楚她的底細,說不定是我們多想了呢
“退一萬步,倘若他有想法,定會試探,也總比一直隱瞞的好。”
陳安垂首深思。
甄氏道“天色不早了,云郎早些歇息罷。”
在永慶呆了日后,陳安就回了河城。
關于在京中遇到的情形到底令他如鯁在喉,思來想去,便尋了一個恰當的時機偷偷同趙雉提了一嘴當初在文宣侯府里見到的事情。
趙雉不由得愣住。
陳安表情嚴肅,壓低聲音道“這事我琢磨了許久,思來想去,還是同秀秀你說一說為好。”又道,“阿螢的來路你比我清楚,想來應知道一些底細。”
趙雉盯著他看了許久,腦子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你說她跟誰像”
陳安重復道“跟梁王室的人極其相似,我甚至偷窺過天子,若說兩人是姐弟,也是有人信的。”
趙雉抽了抽嘴角,幾乎本能否定道“不可能。”
陳安“平頭也在文宣侯府門口見過梁王室的人。”
趙雉沒有答話,只若有所思,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道“你可曾打聽過京中王室里的子弟”
陳安“當時我不敢深究,只問過現存的幾位嫡系,皆沒音信。”頓了頓,“當時楚王進京,把皇宮里的貴人全都給屠了,連東宮都沒幸免,只留當今天子一人。”
趙雉沉默。
陳安繼續道“倘若阿螢真是王室中人,她要么是遇難王公的子嗣,要么就是從宮里逃出來的公主,唯有京中那些人才能驗明正身。”
聽到這話,趙雉的眼皮子不受控制地跳了起來,指了指他道“陳安你這是要刨我趙家的祖墳吶。”
陳安“”
趙雉的性情素來沉穩,但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說道“差人去把平頭和黃皮子給我找來,趕緊的。”
陳安忙下去差人。
趙雉坐在太師椅上,屁股上像被針刺似的坐不住,索性起身來回踱步,仔細回想往日的點點滴滴。
他記得梁螢手臂上有守宮砂,當時就起過疑心,但后來她說是官家娘子,便沒再深究。
她的談吐學識和智慧也是符合官家娘子的,他也曾猜測過她的身家背景,但扣下梁王室的帽子,還是把他給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