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父連忙應道“不過是個婢子罷了,哪有舍不舍得的。”
韓大娘沒有說話。
你看,他們心里頭都是清楚的。
不過是個婢子罷了。
可是前陣子婆母同她說什么來著讓她這個做主母的多擔待著些,畢竟那孩子以后也會抱養到她的名下,會替她養老送終。
韓大娘忽地笑了,也不知是真的傷透了心還是其他,淡淡道“你們家的大郎臟了,我韓月如不想要了。”
薛父的面色變了變。
韓太守客氣道“親家,大家都是有臉面的人,還是好聚好散,倘若為著這些事鬧生傷了,對誰都不好。”
薛母忙道“大娘在氣頭上,說不定過兩日就想明白了。”
韓二娘不耐煩道“姻伯母你聽不懂人話嗎,我家阿姐嫌薛大郎臟了,臟了你明白嗎,一破鞋不想要了。
“你們薛家總不能強買強賣,非得把他塞到韓家手里來,是不是這個道理”
薛母慍惱道“你”
薛父冷臉道“我就說韓家哪來的底氣,想來是二娘攀附上了大長公主,忒不得了,說話盛氣凌人,委實叫我薛家不敢高攀。”
韓二娘不客氣回懟道“薛家既然知道韓家攀附上了大長公主,不好好維持姻親關系,把我阿姐哄著供著,還搞出這么多破事來,合著還得我們韓家捧著你們的臭腳不是
“誰給你們薛家的臉面,不過就是一破落戶。
“我韓家雖然只是地方官,比不得你們祖上不得了,可敗落了就是敗落了,還端著那副做派給誰看
“你們薛大郎若是有本事,就上京去謀求前程呀,涎著臉纏著我阿姐不放,一個連我韓二娘都比不上的男人,哪來的資格做韓家的女婿”
這話把薛父說得面色鐵青,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韓二娘不耐道“別啰嗦了,現在我阿姐給你們薛家顏面和離,若是鬧生傷了,直接休夫,看損誰的顏面。”又道,“倘若大家撕破臉,以后薛家想要在俞州謀前程走官路,可還得過我韓二娘這關,二位還是斟酌斟酌再說話。”
薛母氣惱道“好一張利嘴”
韓二娘輕蔑道“我就是看不慣你們薛家的做派,你又能奈我何”
這話把薛母噎得無語。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公婆一臉難堪的樣子,韓大娘徹底爽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
她瞥了一眼自家妹妹,內心升起一股子敬佩,能挺直腰桿的感覺真好。
那種踏實安定,以及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自信委實叫人著迷。
以前薛家總是端著祖上是京官的那副做派,如今窩囊得跟孫子似的,想想以前自己總是為著后宅里的那點雞毛蒜皮傷春悲秋,而今真該醒醒了。
與其內耗,還不如去掙前程。
韓太守心里頭明明爽得要命,還是假惺惺勸說自家閨女莫要太過分了。
薛家倒不怕撕破臉,他們怕的是韓二娘那張破嘴。
現在俞州在大長公主的管轄下,她又在州府里做事,且還是大長公主身邊的書佐,許多事肯定會參與進去。
以后薛家想走官路,倘若因著這事被倒打一耙,委實不劃算。
這不,薛母又放低姿態,勸韓大娘三思。
韓大娘果斷拒絕了,不愿意再把前程砸在薛家,更不想做他們的踏腳石。
最終在韓二娘的強勢干預下,這樁婚徹底解除。
雙方寫了和離書,拿到衙門備案后,韓大娘帶著自己的嫁妝回了韓府。
那薛家的親戚知道這事后,無不罵薛大郎糊涂,明明可以靠裙帶關系再翻身,生生被搞砸了,為著一個妾室自毀前程,無比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