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卿不曾理會他,又索然看向別處。
另一邊的長梯傳來腳步聲,洛月卿原本沒在意,卻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視線驟然定住。
為了留下良好視野和光線,五樓不曾用高墻隔斷,而是用繩吊起一片片竹簾,隔開片片空間。
其實這樣已經足夠,哪怕兩桌緊貼著,也只能從竹簾縫隙中瞧出一點兒輪廓,完全認不清來人。
可誰叫對方是鐘覺予,洛月卿最熟悉不過的枕邊人,昨晚還借著燭光,細細打量過,現在要是真認不出來,那就未免太薄涼了些。
不過她身邊的另外一人就陌生了。
洛月卿微微皺眉,注意力不由被吸引過去。
那人看起來年紀有些大,大抵四五十左右,身材瘦削,面容枯黃帶長須,外面披了件寬松衣袍,好像在遮掩里頭官袍,不過他氣質卓越,哪怕五官普通,也擋不住的肅穆銳利。
洛月卿不由猜測,這是朝中哪位重臣。
因小樓只有兩面臨湖景,洛月卿等人占了一邊,就剩下另一邊,所以這兩人在小廝帶領,落坐在洛月卿對面的位置。
鐘覺予看起來十分敬重對方,一直在謙讓。
而另一人只是稍拒絕后就聽從。
洛月卿眉頭一挑,露出饒有趣味的表情。
能讓長公主殿下如此的人,在大梁可不多啊。
對面的人不曾注意到這邊,因為今日的事情,兩人心中都有不少考慮,故而難以注意到周圍。
周圍的人還在聊天,洛月卿沒興趣參與,終于在無趣之中尋到一點兒樂子,便一直在往對面看。
鐘覺予也換了身繡著翠竹的錦色長袍,發髻改做玉簪梳起,僅是個側影,也能瞧出風光霽月的模樣,比這些所謂的名門公子哥更吸引視線。
洛月卿思緒一偏,便忍不住想起鐘覺予身上的痕跡,那寫著洛月卿二個的墨痕,也不知道洗去沒有
不過思考一下,鐘覺予本來就起得晚,一路匆匆忙忙,早朝剛下又約人來茶館,中間沒有任何停歇,自然也沒有如何處理的時間,那墨痕應該還在
洛月卿唇邊的笑意更濃,心里頭的那點惡趣味又跟著冒出來。
這種感受是難以形容的,像是天上的月亮被凡人攬在懷中,本該皎皎如玉的人印上凌亂的專屬,哪怕是再正直善良的人,也會因此掀起難耐的感受。
旁邊的人又說了些什么,洛月卿沒仔細聽,連敷衍都變得十分。
洛月吟越發不悅,卻依舊強忍了下來。
再等片刻,洛月卿便起身,說自己想下去走走。
洛月吟正嫌對方不肯給自己面子,見她要離開,連阻攔都不曾,揮了揮手就讓她離去。
而另一邊的鐘覺予跪坐在竹墊上,雖然姿態輕松,卻也透著矜貴,唇邊帶笑道“孤見孟
相往日勤勉至極,還以為孟相從不會踏入這種享樂之地。
孟云山微微搖頭,解釋道“殿下高看本官了,我少年時也曾羨慕那些個家境富裕的學生,有閑錢可登上這茶樓,望一望京城中的風采。”
他因過分操勞而蒼老的面容,露出一絲懷念之色,便笑道“但是下官家中貧困,即便任職之后,費盡心思省下幾個月的俸祿,也只能勉強登上二樓,點一杯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