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弄就是一小時。
桑秋滿頭大汗,也不方便去擦,汗水順著眼睫毛滑進眼睛里,辣得他連眨數次眼睛,險些沒流出生理性的淚水,略長的黑發混著汗液刺撓著后脖頸,癢得厲害。
但好在通廁靈還算管用,眼見著馬桶堵塞有松動的痕跡,水流緩緩流動。
“哥”
門口傳來呼喊,伴隨著換鞋跑步的噠噠聲響。
又大喊一聲,像沒斷奶的小狗:“哥”
桑秋沒時間回應,滿懷期待地繼續通廁所。然而不幸的是,天知道哪一步出了問題,馬桶發出一聲噗呲的怪叫,又堵住了。
努力白費。
廁所門恰好被推開,一個內搭校服,外衫兜帽衛衣的男孩唰地一下探進頭,雙眸如星,腳步輕快地走進來,左右打量廁所里的情況。
桑秋往邊上退了一步,呵斥他“別過來,這里臟。”
男孩倒不是很愿意聽話,還想湊過來仔細看看馬桶的問題。
桑秋嚴厲地喊他大名“顧星河”
顧星河這才不情不愿地退回廁所門口,懶散地靠著木門“哥,你不是昨天也試過了不行就還是叫通廁所的來修吧。”
“你先吃飯,我再試試。”桑秋沒解釋,繼續彎下腰觀察說明書,“飯在廚房,九點半我去檢查你作業。”
顧星河還是想和桑秋一起,但被桑秋催了幾次,還是乖乖吃飯,回到自己房間埋頭寫作業。
桑秋則又試了半個小時,整桶通廁靈都被他用光了,馬桶仍然在怪叫著堵塞。
實在沒辦法,他只好脫下口罩和手套,用手機打給下午念了無數遍的電話,這電話還是隔壁鄰居給他推薦的通水工工人。
然而等那邊工人到了,卻不是鄰居推薦的那位,而是公司派來的另一位。
大叔很不客氣地用了一大桶公司那邊帶的某種化學藥劑,雖然把馬桶修好了,卻獅子大開口,要了個高價維修費。
桑秋只料到一半,手指緊了緊,但面對身形壯碩的中年男人還是面不改色地“我們之前約定的不是這個價格,有錄音了。”
中年男人當即“草”了一句,不甘心地罵罵咧咧要價。
但桑秋雖然身形瘦削,卻很堅定地一口咬定。中年男人用臟鞋子在客廳踩了一圈,還是沒能讓桑秋松口,只好又把錢往上提了提,翻了最開始的一小倍價錢才肯走。
一直到轟隆一聲關上門,桑秋才在原地松了口氣,垂眼把手機上報警的頁面退出去。
顧星河還呆在房間里戴耳機寫作業,桑秋一早就叫他這邊要施工,聽到動靜也不用出來。
桑秋把廁所和客廳的地板拖了一遍,把馬桶和旁邊的洗手臺洗干凈,才把衣服脫掉,順勢沖了個澡。
一身汗味和化學劑的刺鼻味被沐浴液沖干凈,桑秋換了身寬大睡衣,水滴順著墨黑的濕發落在白皙的肩頭,他站在廁所門口靜靜地發呆,去廚房吃飯。
飯熱過一次,再熱就干巴得慌,吃著嘎嘣脆。
桑秋干脆就著冷菜吃,邊吃邊看手機里的零錢。
不多了。
他本來計算著這個月的飯錢和水電費,精打細算是足夠的,但昨天突如其來的馬桶堵塞足足花掉六百多,零錢頓時縮減一半。
然而這才九月頭幾天,還有大半個月要花錢。入學后還有陸陸續續的學雜費和班費沒交,輔導班和水電費也不清楚幾號繳費,除此之外輔導書也是一個大開銷。
本來去食堂吃的話還能省點錢,但學校食堂因為轉學生的事情,開學連著幾天都在維修,只供應留校生飯食。
桑秋和顧星河都沒有住校,不能去食堂吃。
而自己做菜肯定沒有食堂便宜,偏偏還不能做差了菜色。
畢竟顧星河還在長身體,這兩天嗷嗷叫腳踝疼。
他們雖然是兄弟,但卻不是完全有血緣的一個姓桑,一個姓顧,他們是個重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