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把子彈塞回溫格爾的左邊口袋,朝他擺擺手,“終點見。”
溫格爾望著他的背影,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右邊口袋,那里原來放著真正的信號發射器,現在,它已經靜靜地躺在言諭的校服口袋里。
平原野生動植物繁多,言諭低咳了幾聲,裹緊了校服,打開導航地圖,順著半人高的草叢搜索。
溫度越來越低,言諭的皮膚泛起淡淡的青色,他搓了搓手,讓皮膚散發暖意,但他走了太久,忍不住一聲一聲咳,然而,他的聲音很小,在靜默的平原里幾乎聽不到。
他只是一只很小的小蟲崽。
不久后,他看見一個洞穴,里面有活物的蹤影,那是一只有著碧綠色復眼的蟲,很幼小,像是剛出生,言諭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觀察著新出生的蟲族。
卵泡里有母體液,蟲很小,但是也有他大腿那么高,言諭仔細的看,發現它蜷曲著的前肢斷了,正在流淌翠綠色的血液。
原來它是一只被拋棄的殘疾蟲,低等級蟲族會拋棄沒有發育完全的蟲蛋,言諭學到過這個知識點。
他緩緩把手伸過去,撫摸著殘破的卵泡,“別睡,醒醒。”
他的手掌心剛剛觸碰到卵泡的一剎那,空氣就波動起來,那只蟲殘疾的前肢突然就抬了那么一下,慢慢睜開了眼睛,盯著言諭看。
它活過來了
言諭認得它是荒星數量較多的亞瑟蟲族,他很耐心地把小蟲從破碎蛋殼泡里刨出來,放到荒草堆上,摸了摸小蟲的頭,笑著說“你好起來了。”
亞瑟蟲族眼睛一閃,在草堆里轉了個圈,用粗礫黑亮的觸角輕輕拱他的腳,“”
言諭聽不懂它在說什么,在草叢里慢慢跪下來,絲絲縷縷的精神力從他指尖翻涌出來,亞瑟蟲族猙獰外翻的傷口漸漸愈合。
然而,言諭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更多的亞瑟蟲族出現了。
言諭回過頭,烏黑的瞳孔倒映出巨蟲的身影,他雪白的面頰清麗寧靜,一身軍校校服筆挺干凈,像是誤入蟲族世界的孩童,卻溫和地給蟲族療傷。
亞瑟蟲族們智商都很低,它們無法理解言諭的行為,齊齊往后退了幾步,看起來有些防備。
但它們能從言諭的表情上感受到溫和與平靜,沒過多久,它們又重新聚攏過來。
言諭也反應過來,這些蟲對于危險的感知能力很強,對情緒的洞察力也很高,他抬起頭,那些霧白色的復眼里倒映出言諭的身影,像擎天巨蟲下渺小脆弱的生物。
巨蟲突然俯首,靠近言諭,它的鼻腔噴出氣,似乎感受到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停頓了很久,隨后將脆弱的復眼暴露在言諭眼前。
緊接著,一只、兩只。
無數只。
所有亞瑟蟲族,它們對著言諭低下令人嘆為觀止的蟲首,發出一陣類似于啜泣的幽鳴聲。
言諭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牽引著他,站起來。
無垠的曠野里,他聽見一聲聲回蕩的叫聲,在他耳畔盤旋,好像是用蟲族的語言在叫他,“王。”
言諭看著自己的手,這是為什么
蟲族的王,怎么會是一個人類試驗品
是它們認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