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桂和星楣兩個都連忙稱是。
廿廿抬眸再看向盛住那邊。
新登科的承恩侯爺,正是這一生最揚眉吐氣之時,遇見內務府下屬竟然膽敢不給他臉面,已是氣得滿面紫紅,如斗雞樣,向前直伸著脖子。
廿廿看星桂,“承恩侯也該息怒。天降豪雨,非人力所能影響,道路因雨而泥濘,不是內務府職官的錯。”
星桂會意,含笑走過去行禮,“侯爺,貴妃主子命我來勸侯爺,天雨路滑,此乃天意,不是幾位大人的錯,還請承恩侯不必著急。等天兒晴了,路自然好了,一切聽天由命就是。”
一句“聽天由命”果然令盛住更惱,他霍地回眸,向廿廿這邊看一眼,便恨恨道,“奴才多謝貴妃主子寬慰。只是奴才還有重任在肩,便不過去給貴妃主子謝恩了。”
星桂含笑點頭,“侯爺請便。”
這一路,天就如漏了似的,豪雨不停。原本五天左右的路程,兩人愣是足足抻出了多一倍的時日,才終于到達避暑山莊。
這一路泥濘不堪,車馬全都狼狽地掛著不少的泥點子,到達避暑山莊之時,皇后如同蛻掉一層皮般。
進宮先進東宮給皇帝請安,皇后勞累受涼,步履匆忙之間已是忍不住的咳嗽。
廿廿在后輕聲勸慰,“主子娘娘其實不必如此著急。太上皇萬壽在八月,咱們便是遲到三兩日,也誤不了時辰。”
皇后回眸瞪她一眼,幸虧咳嗽,自不必說話了。
進了避暑山莊東宮的“繼德堂”,皇后和廿廿給皇帝行禮請安。皇帝親自離座,輕輕扶住皇后。
“怎么咳了朕已知道天降大雨,皇后當真不必如此心急。”
皇后見了皇帝,心內有些委屈,眼窩一淺,已是紅了眼圈兒。
“可是這敕命是太上皇所下,皇上既然定了日子,妾身到時必定要先去給太上皇請安。妾身在皇上這兒早一日晚一日便是不打緊,可是在太上皇那卻不好誤了日子。”
皇帝點點頭,“正如朕前兒傳到路上告知皇后的,照穎妃娘娘所說,皇后到熱河之日應向汗阿瑪進如意、餑餑匣子,朕已然叫人先備下了。皇后再備兩個小荷包,與如意、餑餑匣子一并進了就是。”
廿廿垂著頭,心下也是明白的。
皇后就是皇后,來了得給太上皇行禮請安,進兒媳婦的禮。到太上皇跟前行禮,可不是隨時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的,日子既然已經定下來了,便是路上耽擱了,在太上皇面前也難免失禮。
故此皇后才那般心急如焚。
日子誤不得是一,但是更要緊的是皇后心下對太上皇還是打怵的,便已經正位中宮了,在太上皇老爺子跟前,還是如小心翼翼的小媳婦兒一般,生怕叫老爺子給挑出錯處來。
皇后一急,氣涌上來,就又咳嗽起來。
好一晌才忍住了,急忙道,“皇上,妾身這就更衣,稍后就去給太上皇請安進禮。”
皇帝只好點頭,“那便等皇后行禮之后回來再歇息吧。”
皇后暫且顧不上別的,急急忙忙地便去預備了。殿內就剩下廿廿,依舊半垂著臻首,一副寧愿變成壁畫中人似的模樣。
皇帝也沒急,就由著她,兩人隔了幾步的距離,這么遠遠近近、上上下下地瞧著她。
廿廿也不急,還故意拿喬,就不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