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垣心頭也是一驚,作為dtg的總經理,他比任何人都擔心喻泛的身體狀態,但下一秒,他就憂心忡忡地看向了晏汀予。
晏汀予絕對是除喻泛以外,最難接受這個情況的。
不,可能喻泛在前幾年就接受了,但晏汀予才知道。
晏汀予眼神顫了一下,神情有些隱忍,依舊克制地問道“傷了會怎么樣”
醫生樂了“你見過跑步或足球運動員受傷沒,韌帶斷裂,或者切掉半月板的,手術后能生活,但陰天下雨,天氣潮濕傷處就會疼痛,再也不能和正常人一樣跑跑跳跳,將來年紀大了,嚴重的可能會站不起來,但他是手腕,比膝蓋強,最多老了以后不用了。”
晏汀予嘴唇抿的有些發白,手背上青筋都繃了起來。
他人生中遇到的變故,大大小小都與喻泛有關。
喜歡上喻泛的不知所措,喻泛退學時的錯愕痛苦,將喻泛帶來dtg的沖動冒進,五年間默默等待的五味雜陳。
他是個自私的人,擅自改變了喻泛的人生軌跡,讓喻泛離開榆林中學,成為dtg的一名職業選手。
是他親手將那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喻泛頭頂的。
或許喻泛曾經想過為了健康離開電競,可那時,喻泛已經沒有選擇了。
高中退學,在現在這個年代,還能去做什么
喻泛只能留在這里。
喻泛用余光掃到晏汀予刺痛的眼神,胸口一澀。
他原本還心虛,畢竟這事兒最早體檢時已經發現了,他瞞了這么多年,以為晏汀予會生氣。
結果,晏汀予居然是這種反應,心痛,愧疚
愧疚什么
喻泛心疼了,不滿道“干嘛說的那么嚴重啊,我都打了五年多了,還不是什么事都沒有。”
醫生用手指點了點他“不說嚴重點你不上心,讓你隊友和經理盯著你也好,而且要知道你這種情況,你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可能
是最后一步,你在職業賽場的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
檢查幾次,經過短暫的交流,他大致摸透了喻泛的性格。
心寬似海,你跟他說將來手會廢,他笑嘻嘻說那將來戴個機械臂,反正醫學越來越發達。
你跟他說老了影響日常生活,他說他老婆賢惠,老了也會照顧他。
湯垣強笑,干巴巴道“您放心,我們肯定盯住他。”
說完,湯垣心慢慢沉下去,只想獨自去抽根煙。
如果作為朋友,他會跟喻泛說,別打了吧,你賺的錢夠花一輩子了,提前退休財務自由多爽。
可作為dtg的經理,他心知肚明俱樂部離不開喻泛,他其實希望喻泛一直打下去,直到直到再也不能打了為止。
而且他知道,就算他跟喻泛說實話,喻泛也不會生他氣。
喻泛就是這樣,看起來沒個正經,不愛走心,實則很善良,總是希望所有人都能開心,哪怕自己委屈一點。
從醫生辦公室退出來,喻泛還想說點什么活躍氣氛,晏汀予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潘竇大著嗓門急道“到底怎么回”他這句話沒說完,突然停住。
因為他看到晏汀予低垂著眼眸,指腹沿著喻泛的腕骨,輕輕撫摸,動作憐愛,像是對待易碎的珍寶。
喻泛骨架小,人也瘦,細瘦白皙的手腕落在晏汀予掌心,被愛撫,被揉摸,卻連躲避的意思都沒有,視覺沖擊過于強了。
饒是潘竇,都看出一絲不對勁。
兄弟之間,會這么摸嗎
反正他不可能這么對喻泛。
連潘竇都能咂摸出異樣,許岑和李澤南自然更不在話下。
李澤南恍惚想起,那天火鍋店聚餐,大家都喝多了,他被女友喂醒酒湯,看見對面晏汀予摟著喻泛,喻泛還喊什么汀予哥哥。
其實細想,喻泛雖然愛開玩笑愛戲弄人,但也只叫過晏汀予哥哥,從不叫別人。
喻泛有點頭疼,他看向晏汀予,企圖在晏汀予臉上找出平日的沉穩鎮定,可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