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晏汀予大概不知道投資這件事有多復雜,涉及到多少錢多少人。
晏汀予依舊是那句“媽,求你。”
柳疏疏蹙眉,嘆氣“汀予,如果你同學遇到了困難,我們家可以盡量幫助他,媽媽給你十萬塊錢,你隨意支配”
柳疏疏想,一個高中生,還能遇到多大的困難,十萬塊錢,怎么也夠應急了,為此砸一個俱樂部才是天方夜譚。
不過,晏汀予有這么熱心嗎
以前從來沒聽他提過和哪個同學這樣好,甚至好到有點瘋狂的地步了。
晏汀予并沒有被說動,反而堅持道“我觀察過,他對游戲很有天賦,在電競行業,會比按部就班學習更容易成功,他肯定會過得比現在好很多倍,投資他,不會賠錢的。”
他才剛過變聲期不久,聲音遠不如成熟男性聽起來那么踏實可靠。
如果是別的家長,大概會將這句話歸結為孩子在胡說八道。
但柳疏疏聽完,卻沒有嘲諷一句荒謬。
她知道晏汀予是認真的。
認真的心也需要認真對待,不然就會失去更重要的東西。
柳疏疏“那你讓他去俱樂部報名就可以了,如果他真的有天賦,一定能留在這個行業。”
晏汀予沒答。
而此時,榆林中學間操后的預備鈴突然響了起來,悠揚的鈴聲經由擴音器,在整個校園里回蕩。
鈴聲的旋律最近遍布全國大街小巷,柳疏疏記得,它對應的歌詞是
怕你飛遠去,怕你離我而去,更怕你永遠停留在這里。
柳疏疏也沉默。
那些細膩懵懂,手足無措的心思,在滂沱的雨霧中,在悠揚的鈴聲里,早已淋漓盡致。
晏汀予是想,哪怕那人遠在天際,也始終觸手可及。
良久,柳疏疏才
開口“汀予,現在買下dtg俱樂部至少需要七千萬,只認購50的股份也需要二千萬,就算爸媽想幫你,現在也拿不出那么多流動資金了。”
他們剛剛把錢投進了蘭山高爾夫俱樂部項目,并對這個項目的前景十分看好。
現在最多能撤回給西雅圖這家美國公司的投資,但那也才不到一千萬,還不一定什么時候能拿回來。
晏汀予還是太稚嫩了,根本不了解投資,不了解市場,柳疏疏當然可以詳細的為兒子灌輸這些知識,但不是現在。
因為現在晏汀予顯然不論得失,論的是感情。
柳疏疏尊重他這個年紀的情竇初開,不想用復雜的利益壓垮他的真心。
晏汀予卻仿佛連這個都考慮到了,他的聲音已經沒有剛開口時的脆弱,反而冷靜到極致媽,你們不是給我留學準備了錢2”
柳疏疏和晏秦越善于未雨綢繆,他們也擔心投資失手,血本無歸,所以早早給晏汀予留下了足夠在海外讀到博士畢業的錢。
包括晏汀予在海外十年的學費,生活費,房產,車子,家政服務,社交,看病。
這筆錢,從晏汀予開始讀國際學校后,就沒有動過,柳疏疏還會隨著通貨膨脹,每年往里續存。
投資生意不管多難,她和晏秦越都沒打過這筆錢的主意。
到如今,大概也有二千萬了。
柳疏疏平靜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晏汀予“我知道。”
柳疏疏也有點生氣。
她認為想幫同學可以,但不能以自己的前途做代價,在海外讀書沒有錢根本活不下去。
就算能活下去,無外乎在唐人街的各個餐館打黑工,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最后一定會荒廢學業。
她自認已經是智商超群精力充沛的人了,但留學期間,也是家里承擔了資金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