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過后,鐘言揮揮手讓小翠下去了,原本以為禍害在那些人里,沒想到是偽裝成自己了。下蠱之人一定又找了一身皮,變成了自己的臉蛋,迷惑秦翎,騙著他出了屋。
正想著,外頭的燈一盞一盞亮了起來,對應天幕的星星點點。茂密的野草叢里有火金姑,一只一只閃著光飛舞著,如同躍動的火苗。可這一切,鐘言都無心欣賞,他輕輕地走進自己和秦翎的大婚之房,誰料一個茶杯丟了過來,剛好砸在他肩膀上。
力氣不算大,只是掉在地上,摔得稀碎,好好的青玉倒是可惜了。鐘言邁過它,看向床邊,坐著的正是秦翎,旁邊擦著眼睛鼻子的就是元墨那小子。
“少爺您行行好,喝點兒吧。”元墨還當自己哭了,習慣擦著臉,“翠兒說您一口東西都沒進,這樣不成啊。”
秦翎不作回應,床頭的桃花酒煎仍舊暖著,熏得他身子更加虛弱似的。
“明兒一早我去找郎中。”元墨再勸,“您不能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秦翎搖了搖頭,臉還是那張臉,只是眼睛已經沒了神采。他病著這些年,眼里總是有神的,期盼著吃下這味藥、那味藥就能好起來,還能像兒時一樣快跑,上樹,摸魚,練劍,甚至騎馬。然而一日接一日的病痛將他折磨透了,眼中那點神采也變得微不足道。
直到這刻,那雙眼睛算是徹底黯淡。
“少爺。”元墨心疼不已,聲音發顫。
秦翎聽出他的哭腔,這才微轉過來“不必,咳咳不必為我哀傷,遲早的。”
“能好,一定能好”元墨趕忙壓制哽咽,“還是喝一口茶吧。”
秦翎無動于衷,整個人如同死了一半,這時鐘言一腳邁了進來“別慣著他,煮好的茶水全砸了,我看誰家的毛病這么大。”
元墨已經急得兩頭轉,連忙雙手合十,給鐘言作揖。大少奶奶您就少說兩句吧,平日您怎么數落人都行,現在可是得哄著點兒的時候。不然,就自家少爺的心氣兒,他真怕他尋了短見
聽見了鐘言的聲音,秦翎的身子動了動,但也僅僅是動了動。腳步聲靠近,秦翎將臉扭向另外一側,側影落寞又無奈。終歸還是看不見了,盡管他坐得直,如蒼翠的竹,可還是沒了活下去的念想,更不愿意讓別人可憐他。
“我看看。”鐘言沒有勸慰,卻將他看得透徹。
“別碰我”秦翎再次側了側身子。
“
我還沒急,你和我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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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墨輕輕跺腳,急得快背過氣去,大少奶奶遲早能把少爺氣出青煙來這兩人是什么孽緣
“尋不尋死,也與你無關了。”秦翎的嗓子微微干啞,半低著頭,“拿著你的休書離開秦家,從今日開始,我的事與你再無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