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么不行的”鐘言隨手一掰核桃就碎了,直接扔給了秦泠。秦泠伸手一接,趕緊跑去和秦瑤分吃,鐘言看在眼里,這大概就是親人間的其樂融融吧,只是沒有秦爍就更好了。
像是察覺到了鐘言的心思,一直專心看戲的秦爍偏過頭來,和他對視一瞬。
戲唱得不錯,但鐘言看了一會兒就乏味了,開始觀察眾人的姿態。原先他根本沒打算混入秦家,更沒想拿后廚的大權,但現在就算讓他一走了之也不行了,心里總有牽扯。沒燈的地方昏暗,那星星點點便是火英姑了,一種會發亮的小蟲子。它們代替了天上的星子,落到底下,秦翎的院子里也有不少。
鐘言端起茶杯,又放下,假意喝過了。呵,自己果然忘了一層,這火英姑自水而生,在水中變成食肉小蟲,脫離水面之后仍舊食肉,口糧便是泥螺或蝸牛一類。怪不得秦翎的院子里有,恐怕土里已經生長了不少,若是翻土來看,估計下面整整一層都是泥螺。
有人已經等不及了,現在這院恐怕都被泥螺圍住了。
忽然秦瑤那邊有了點動靜,好像是她拿了個什么吃,又被嬤嬤給拿走了。鐘言看不過去,悄聲問;“你小妹怎么總被嬤嬤管著”
“管著”秦翎不懂她的意思。
“算了,我去看看。”鐘言不再解釋,起身到秦瑤那桌去,將嬤嬤手里的小蜜橘拿了過來,放在秦瑤手里,“你才十三,晚上
吃點東西又怎么了我看誰敢攔著。”
為首的一個嬤嬤看著資歷最深,上前一步說道“小姐今晚已經用過晚膳,吃這些怕是對牙口不好。”
“牙口壞了有藥治,吃一個能壞到哪去”鐘言彎下腰,親手將橘子剝了,“吃,沒人敢說你。”
秦瑤正不知所措,她哪里見過敢和嬤嬤齟齬的人,況且還是未曾見過的生人。“謝謝長嫂,我不吃了。”
“你不吃我也不逼你,但吃不吃都是隨你的事,別怕她們。”鐘言并不氣惱,她年齡太小,從小被困在這里也沒有見過世面,再加上沒有親娘,自然怕嬤嬤們。等到他坐回原位,秦翎焦急地問“小妹她怎么了”
“沒事,就是吃個橘子的事。”鐘言不愿和他多說,說了他管不了,反而著急。這時一直未開口的秦爍反而笑了“嫂子好脾氣,管教下人自然有一套,往后去賬房走走,以后還能管著我們秦家的賬。”
“可以,多謝二弟。”鐘言并不吃他的激將法,順著他的話就接了這個活。女子容易讓步,那都是嬤嬤們教出來的,他不是,你敢讓我進賬房,明日我就把你秦家的銀兩流入看個遍。
秦爍也只是一笑,賬房不是后廚,不可能輕易進去外姓人。他再次看向秦翎“我看大哥好多了,不如過兩日一起去隱游寺吃齋,說不定身子能大好。”
“是啊,大哥一起去吧。”秦泠連忙說,“幾年前大哥帶我們去過,后來就我們去了,這回一起補上。”
“這個”秦翎上次去燒香還是十歲出頭,那時候三弟和小妹都很小。雖然現在身子和眼睛只是好了一點,可是他竟然動了心,說不定真能再去一次。誰料剛動了心思,手里的茶杯便拿不穩了,一下摔在地上。隨著瓷杯的粉碎心口也難受上來,渾身燒得發疼。
“少爺”小翠第一個撲上來,看向大少奶奶。
鐘言放下茶杯,該來的還是得來,早就料到了一般。“夫君身體不適,我們先回去了。”
元墨自然也很著急,但少奶奶沒慌,他和小翠就心里有數,覺得少爺應該不嚴重。可等到回了他們的地方才覺出不對,少爺居然發起了高熱。
秦翎已經燒得昏迷不醒,直接被鐘言放在床上。鐘言吩咐小翠去燒水,然后將袖口里藏著的金鈴鐺掛在了床頭的紅繩上。元墨急著給少爺擦汗,今晚的那點歡樂全沒了“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燒這么燙”
“他少了一魄,必定會這樣,今晚金鈴鐺一響,就是殃神要來索取第二魄的時候。”鐘言緊盯著鈴鐺,“快,把他的衣服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