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呢”元墨急問。
“我無礙。要是他們能鎮住我,也算是他們的能耐了。”鐘言和元墨言談之間門,賬房就在眼前了。
賬房沒有后廚那么忙,更沒有那么喧鬧。廚房是干活兒的地方,家仆們說話聲音也大,這里頭的人都沒那么大的動靜,看起來本本分分。元墨先給鐘言指了指最里面的那個,然后輕巧地跳過了門檻兒“錢管事,我和大少奶奶來了。”
錢修德半抬著眼皮,人比較瘦,留著胡須,可以看出是白面書生年過半百。聽了元墨的話,他那眼皮子才往上撩了撩,不走心地應了一聲“看見了。”
“看見了你倒是叫人吶。”元墨拉著鐘言就過去了,
“少奶奶,
這是秦家賬房總管事錢修德,您叫他錢管事就行。”
“錢管事這名字倒是有趣。”鐘言朝他桌上看看,平鋪著的正是秦家的賬目。
“少奶奶抬舉了,鄙人只是秦家的管事,算不上有趣。”錢修德半死不活似的,就是不正眼看人,“元墨你來干嘛”
元墨心里不痛快上了,若不是少爺有病,沒拿權,家里的賬目都是大少奶奶來看。“聽說咱們湖里的紅鯉魚死了,少爺怕四小姐心疼難受,讓賬房趕緊支銀子出去,快快補上。”
“知道了,一會兒派人辦了,你回少爺去吧。”錢修德將桌上的算盤打得啪啪直響,一抬頭,像是沒料到鐘言還在,“您還有什么吩咐”
鐘言想了想“秦翎的銀兩是不是都在這里”
這話像禍從口出,元墨打了個激靈差點捂住少奶奶的嘴。他知道她是好心,不會貪圖少爺的錢,可問出來就不行了啊。少爺除了隨身的體己錢,大錢肯定都在這里頭,沒有哪家少爺小姐屋子里存一堆金銀珠寶的,外加去世多年的大夫人婚假時的嫁妝,通通都在這里了。
錢修德一直沒給好臉,聽了這話更是冷漠“少奶奶這是何意”
“沒事,就是問問。”鐘言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將手放在算盤珠子上,“大婚之前,秦翎支出去一筆銀子,讓元墨去置辦我的頭面首飾以及衣裳,我看了看覺著不對,想看看賬本。”
元墨的眉頭都快松不開了,小小年紀就為了少奶奶愁上心頭。少爺可沒有坑騙您,樣樣都是好東西。
“不用看賬本,這筆我記著呢。”錢修德脫口而出,將置辦的明細一一說了出來,從頭到腳的東西一樣沒差,可見腦子好使,“就是這些,統共支出五百六十兩,拿回來二十二兩。”
“那他的壽材花了多少銀兩”鐘言緊接著就問,“我總能看看賬本吧”
元墨往后退了一步,大人家吵架,不要牽扯到他一個小紙人。
“滿口胡言”果真,錢修德使勁兒地拍了一下桌面,將算盤都震起來了,“誰允許你一個婦孺之輩進賬房的我在秦家二十三年,還從沒把管事的大權交給別人過。”
“我是你們大少爺的妻,看看賬本總行吧我還沒問壽材是哪家做的呢。”鐘言也不客氣,明白話一個勁兒往外倒,“我怕你們苛待他,不給他好東西,往后他要是走了,沒東西燒怎么行我不得給他添些啊”
啊,元墨好似開竅,聽懂了少奶奶的意思,她其實根本不關心銀兩和賬目,她是想從賬本找出少爺的大棺是哪家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