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鳴,大雨如注,一人身穿黑色僧衣,手持法杖,站在寺門的正下方。雨水打得鐘言睜不開眼,他回頭看了看追殺自己的馬仙,又試著手腳并用往上爬了一爬。
“佛門重地,鬼魅不可踏入,這不是你等該來的地方。”那人的聲音安如泰山,光是聽他說話,鐘言就被鎮得全身發抖,好似被法器捆綁。追殺聲越來越近了,鐘言用盡最后的力氣抓住袈裟的一角紅色,抬頭仰望,只看到那人堅毅的嘴角,以及手上那一長串朱紅色的佛珠。
“大師,小的走投無路,您高抬貴手,救我。”鐘言不肯撒手,愿任憑處置。
雨水仍舊不止,從最高的臺階沖刷而下,將石板上的血跡都沖干凈了。那人單單只是站在那里,猶如光正寺法,寺門左右的大柱上刻著上下聯,左邊是靜心方登圣賢地,右邊是不凈難入解脫門。
解脫門外一步,鐘言進不去只能久久哀求,哭著等待鮮血流盡。就在身后追殺之人抓住他腳踝的一瞬,一聲巨響,那人手中的九環法杖筆直地杵在面前,剎那間,眼前佛光靈現,
“退”只一個字,就如同天上掉下來的律法,逼退了鐘言身后成千上萬的死敵。
鐘言深吸一口氣,眼前已經沒有了電閃雷鳴,臺階上沒有瀑布樣的雨水,也沒有血水。他不禁一愣,又揉了揉眉心,莫非是這里的佛法已經動手了,在震懾自己
否則剛剛怎么會無端產生幻想
“你怎么了”秦翎見她不動,“咳,累著了”
“啊不是。”鐘言搖搖頭,“走吧,咱們進去吧。”
進入寺廟之后,人多了起來,鐘言跟隨著涌動的香客們往前走,時不時能聽到敲鐘聲。奇怪的是,那鐘聲一震,自己的銅錢手串也隨之呼應,他扶著秦翎的手臂,茫然地看著四周那一張張充滿憂愁的面孔。
能爬上這樣高的山來許愿,一定有很深的執念
,
鐘言還在思索手串為什么震動了,
難道這樣大的寺廟里有鬼
“施主,你們來了。”這時幾個僧人擠過人海,來到他們的面前,“請隨我們來吧。”
秦翎不認識他們,但想來一定是二弟打點好的,就和秦泠說“咱們隨他們一起去。”
秦泠好奇地東張西望,一會兒往前跑,一會兒往后跑,鐘言不敢松開手,周圍的人太多,一個沖撞就會把秦翎這把身子撞倒。好在他們很快遠離熱鬧,畢竟是大香客,直接被引到了寺廟后方的別院。跟著兩位小僧,鐘言如同穿行在佛門十戒里,一入別院就立住了,四方的小院正中心是一棵無比高大的臘梅。
可顯然它已經枯了。
“施主,這里就是你們休息的住處,方丈要等會兒才能過來。”兩名小僧其中一位過來說,“請自便。”
“多謝。”鐘言點了下頭,兩位小僧看著雖小,可是看自己時并沒有刻意避開,刻意則不凈,自己在他們眼中不是女子,只是人而已。等他們走后,鐘言先帶秦翎入房,屋子不大,陳設簡易,倒是非常干凈。他推開窗,一目了然的還是那棵臘梅。
“奇怪,好好的樹,怎么會死了呢”他脫口而出。
“這棵樹早就枯了,我記得它。”秦翎站在她的身后,注意到她黑發中的簪子,想必她喜歡臘梅,“我小時候來上香也好奇過,問過住持,住持說臘梅原本是長壽之木,可它卻早早枯萎。我想,樹木皆有靈性,佛門尚且如此,我那一棵梨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