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定不是。鐘言搖著頭,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這里是佛門,如果它們死在這里早就被超脫干凈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它們是被秦翎吸引過來,有人在秦翎身上動了手腳。他只要入了水,就會有水鬼殺他,造成不小心溺亡的假象。
只是他這些年病弱,很少進入水中,誤打誤撞竟然逃脫了。如果他康健愛玩,少年心性難保不會夏日下水玩樂,已經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暗害。
他病也被害,不病也被害,那么究竟是誰要害他鐘言看著天上數不清的星子,好似看到了無窮無盡的人心。
“大嫂怎么沒睡”秦爍的聲音出現在身后,擾了鐘言的清靜。
鐘言并不理會,仍舊自顧自地打量樹梢,秦爍走到面前來說“沒想到大嫂還能有這樣的好興致,怎么不陪著大哥歇息”
鐘言還是不想搭理他,可是余光里又進來一個人,正是那天把自己轟出了賬房的錢修德,這才開口問“這么晚了,你和錢管事還要回去議事”
“是商議今年的上香錢,每年一結,再有今年從寺里請了一塊法寶回去,大哥的身子又好了,準備多添一些。”秦爍不知秦翎為什么好了,心里不快也得忍著,“看來大嫂果真是大哥的貴人。”
“或許吧。”鐘言又看向錢修德,錢修德一臉的鐵面無私,顯然沒把他當成正經主子。
“大嫂要是沒什么事了,我先帶著錢管事回去,明早再給嫂子請安。”秦爍看向鐘言的繡花鞋,一下想起那天她爬上大哥的病榻,赤足細膩雪白。但礙于這里是寺廟,他什么都沒多說,回頭看了一眼錢修德。
錢修德點了下頭,跟著秦爍進了禪房。
鐘言正要回去,驟然停了下來,飛速轉身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秦爍的那扇門。思索片刻后他才回了房間,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笑嘻
嘻地坐在了秦翎床邊“還沒睡”
“睡不著。”秦翎剛從枕下摸出一本佛經來,正打發時間,“我聽見二弟的聲音了,你們碰上了”
“碰上了,他說帶著錢管事去算香油錢。”鐘言也不瞞著。
“哦”秦翎捏著經書的一個紙角,別扭了半天才說,“那日不是我將你扔下,是我實在站不住了,才扔下你,讓你不得已和二弟夫妻對拜。”
“我是和你家那只大公雞對拜,又不是和他。”鐘言沒想到他還計較呢,“以后再蓋上紅蓋頭拜一回不就得了。”
“沒有這樣的,娶親娶妻只此一回,再蓋紅蓋頭就不是這一回了。”秦翎特意強調,又懊惱萬分,“沒有就沒有了。”
“沒有就沒有唄,難不成咱們沒成親”鐘言自來不在乎這些禮數,但他在乎,于是也覺得有些遺憾了,“對了,我問你個事。”
秦翎還懊惱著,那日再堅持片刻就用不著二弟了。“你說。”
“你從前撞過鬼嗎”鐘言問得直接,不打算拐彎抹角了。
“這倒是沒有。”秦翎也不氣,別人問肯定不高興,她沒有壞心眼,“怎么這樣問”
“可能是因為這里有佛,我才想到了其他。”鐘言怕他起疑,連忙往回說,“也不知道鬼長得什么模樣”
“必定是極丑,不能直視,邪祟之類不會好看。”秦翎說完咳了兩下。鐘言將茶水拿了過來,心里卻有些難受,原來他也是這樣看待鬼怪,自己也是邪祟一類,在他眼中都是不堪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