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上他們我就不帶你去了,你跟我去,一定不會后悔。”邵志明慢慢地轉身,仿佛行尸走肉似的,動作非常僵硬。他走在前面,鐘言跟在他身后半米的地方,邊走,他邊做介紹“我們學校死了一個高三的男生,你知道嗎他是我們班的。”
鐘言看著他的脖子“這個我倒是不太清楚,你說說。”
“那么晚去圖書館,你猜他會遇到什么”邵志明走路很輕,根本沒有聲音,腳后跟好似微微墊高,身體有前傾的趨勢,“圖書館也是我們學校的鬧鬼圣地,以前我們舉辦膽量大賽,就是在閉館之后偷偷溜進去,拿一本書出來。我們早就搞到了后門的鑰匙,只不過那個男生膽子小得很,直接給他嚇哭過。”
走向實驗樓的小路由鵝卵石鋪成,兩側的綠化很好,樹葉在風的吹拂下規律地搖擺著。天已經快黑了,正是傍晚時分,邵志明拖著腳步,帶鐘言走到了實驗樓的門前。他刷了卡,門開了,實驗樓里的感應燈變成了提示電量不夠的警示燈,閃著淡淡的紅色。
現在這層紅色落在他們的臉上,仿佛面前點了好幾盞紅燈。
“那個男生膽子特別小,在圖書館里嚇得尿了褲子,說是從書架上取書的時候,有一只手從書架另外一面伸了過來。等到他大著膽子將書抽走之后,隔著書架,那邊站著一個人,正直勾勾地看著他。當然了,這些怎么會是真的呢只是他沒通過我們測試的說辭罷了。”邵志明在紅燈的光芒里帶鐘言走樓梯,“可惜了,這會兒實驗樓的電梯壞了,不然我們可以乘坐電梯。”
“走樓梯也很好。”鐘言的臉浸在這片古怪的紅色里,朦朦朧朧的,看不出表情。
“對了,我們實驗樓的四層,也鬧過鬼呢。”邵志明頭也不回地繼續說,走路的時候雙臂也不搖擺,上半身一動不動,“曾經有一個老師在四層迷路,怎么都走不出來,走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天亮了才成功脫困。后來她嚇出了病,住進了精神病院,從此之后”邵志明這次微微回過頭,“四層就不讓人上去了,你還敢嗎”
鐘言點了下頭“敢啊。”
“那就好,這里,可是很好玩兒的地方。”邵志明拉開逃生通道的門,面前就是四層的走廊。
實驗樓和教學樓的裝潢不太一樣,看起來更簡潔一些,不像學校建筑,反而更像是醫院。走廊上少了藝術品,但是多了不少綠植,可
能是為了給冰冷的氛圍增加一絲活力。
只是兩邊都是生物實驗室,
▋,
原本是為了讓外面的人更好地觀察實驗室里的上課進度,現在一眼掃去,只有掛在架子上的人骨模型,以及泡在福爾馬林液體當中的各類生物標本。
器官、青蛙、魚類、去了毛的鳥類在冰冷的玻璃器皿當中,由于保存完好,看上去并未死去。
“你怕了嗎”邵志明邊走邊問,仍舊沒有回頭,腳步輕得仿佛走廊里只有一個人,“你看到那邊整排的小玻璃盒子了嗎像蝴蝶一樣,那可都是兔子肺。”
“看著挺奇特的。”鐘言說。
“這都是我們親手挖出來的,但這還不是最好看的。最好看的是兔子的腸子,粉粉嫩嫩,沖洗的時候還會動。”邵志明推開那扇門,“要不要進去看看”
“好啊。”鐘言笑著點了點頭。
隨著吱扭一聲,好久沒有人來開的門被推開了,撲面而來的只有藥水的味道,沒有什么特別的怪味。雖然四層不讓學生隨便上來了,可每天還是有校工按時來清理打掃。由于開不了燈,屋里唯一的光源就是那排標本展示夜光燈,不同于方才紅色的警示燈,這會兒冰藍的色調將邵志明的臉映得不像活人。
他走路更僵硬了,到那排標本面前站住“是不是很好看”
“是啊,真好看。”鐘言跟著他。
邵志明的頭像是掉幀一樣,一卡一卡地偏過來“那你想不想嘗一嘗小兔子的肺和腸子可是很美味呢”
這回,背后沒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