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尸首的背后站著秦家的大少奶奶,她的兩只手還放在尸首的肩上。
“呦,這就死了那我可得離遠些。”鐘言神神叨叨地說,連忙退了幾步。尸首這會兒像活過來一般,抽搐抖動兩下,筋肉的硬度還未褪去,可是被橫切的頸子噴出了半人高的鮮血。
鮮血灑滿全身宛如雨水流淌,將他身上皮膚都染紅了。
鐘言厭惡地看過去“惡心。”
大當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眨眼之間自己的伙計就死了一個,腦袋搬家,饒是他見過再多死人都沒有這樣的死狀。他再看向動手的那人,她正步步走來,顯然下一個就是自己了。
結果她只是用鞋尖踹了踹“起來說話”
大當家驚魂未定,根本起不來。
“好,那你坐著聽我說,我問你什么,你就說什么。”鐘言找了個干凈的地方站著,不想弄臟了這身好衣裳,這可是秦翎花了銀子給自己做的,“秦家當時是怎樣和你要棺的你為什么給了”
大當家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磕磕巴巴地說“少奶奶饒命,是秦家的管事錢修德來要的,說是說是家中要備一口大棺,讓我拿出最好的來。”
“那你就給了”鐘言將手里的斬命絲收好。
大當家點了點頭,又快速地搖了搖“起初并未想給,只是錢修德幾次三番來要,說秦家就需要一口鎮宅的大棺才能度過危機。我說那口棺材不能輕易使用,必須要必須要高壽之人才能入殮,他說無妨,還足足開出了五倍的價錢來。”
“所以你就給了”鐘言猜得沒錯,其實這大當家并不是殃人,他只是貪財。
“起初并未想給,只因師父曾經說過這棺不能輕易挪動。可是可是”大當家悔恨萬分,恨自己貪圖錢財,破了規矩,“原本我也不清楚那棺是給秦大公子用,還以為是給秦老爺留著。我想著,秦老爺如今身子康健,四五十年高壽而去,也配得上用它。可
沒想到”
“沒想到,
棺材剛挪進去,
你就聽說秦大公子沖喜成親的事,知曉他命不久矣,清醒過來,原來那棺材是給他的。”鐘言替他說完,
大當家閉上了眼睛,雙腕因為恐懼而顫抖。
“那你為什么怕我,就好像算出我要來”鐘言再問,看來出面來辦這事的人是錢修德,那他背后的指使之人還未露面。
大當家從坐姿變為了雙膝下跪,先磕了個頭“這些時日我夜不能寐,自知有愧,就算到了地府也無顏面對師傅和手藝師祖。少奶奶既然這樣問,那我便說了,那棺材不能給秦大公子用,棺木太好,他年輕,只會燒得他魂魄不安,說不定無法轉世輪回。我日日叫人去打聽,不知哪日出殯,原本想著等他出殯之日請道士作法送他,可一直沒有消息。”
“后來聽說他娶了妻,昏睡十日之后竟然好了。”
“我在棺木一行內行走多年,自知沖喜之說一直是假,若是真能沖喜救人,世上哪還需要我們這行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秦大公子娶的妻非同一般,必定是一位高人。可若真是高人,必定能看出棺木有異,會來尋我報仇。”
“只求大少奶奶開恩,只殺我一個,放過堂內伙計”幾個響頭磕下去,大當家的額頭沾了一片黃土。他不能不求,眼前就死了一個,恐怕是被自己牽連的。
鐘言沒攔著他,他貪財賣棺,讓他磕幾個頭給自己認錯也是應該,偏等他磕完頭才說“我原本就沒打算殺你。”
“啊”大當家一怔,“那您為何”
“他是殃人,我就是為了殺他而來,你雖犯錯,可罪不至死。”鐘言看向地上的頭顱,“只是你識人不清,居然不知道他背地里在你們鎮堂的大棺里動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