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鐘言的眼睛開始發酸,眨動著休息起來,也就在這時,那女子開始緩緩轉身了,用一種看不出多慢的矜持來回身,每一刻都格外漫長。
等到她笑著轉了過來,鐘言的眼睛已經酸出了眼淚,終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就是秦翎的娘親
竟然是她,她是怎么進來的鐘言的眼皮實在支撐不住,只能將視線收回,忽然覺著身上更沉了,再一瞧,剛才還坐在書案邊的那個女人正坐在自己的胸口上。
“你”鐘言掙了一下,馬上醒來了。
外頭還是黑天,屋里也沒有點那么多的蠟燭,看東西都模模糊糊的。鐘言試著動了動手腳,經歷了一次鬼壓床之后這會兒可以動了,胸口也沒有那么憋悶。他的手下意識去摸秦翎,秦翎的手永遠溫熱,握起來那么舒服。
還好,自己剛才噩夢驚醒出聲,沒吵醒他。鐘言松了一口氣,開始思索為什么會夢見秦翎的娘親。
莫非是她給自己托夢她想告訴自己什么還是有什么心愿未了還是真像元墨所說,她化作冤魂都不放心孩兒,來找人討債
這秦宅里的事越來越古怪了,秦翎如果按照時辰死了,興許這些怪事還不會出現。就是因為他沒死,等不及的人開始浮出水面。
那么,秦翎的命數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泄露氣運相當于泄露天機,為什么這么多人都知道了而那泄露之人竟然也不怕天罰地懲
種種謎團,皆是無解,鐘言借著微弱的燭光看向僧骨,好在,這屋里還有這樣寶貝,能保住
秦翎的一方平安之處。
僧骨被供在半人多高的觀音臺上,
蓋著一塊白色的麻布。只能看出里面坐化的輪廓,
看不出清晰的樣子來。鐘言望著它發呆,眼神一下子就移不開了。只是越看著它,越覺著它的輪廓和平時不太一樣。
平時那僧骨好像不是這樣的。
鐘言正要起來,卻不想蓋住僧骨的白布慢慢向下滑落,依稀能聽到布料摩擦的響動。白布不透光,一直往下掉,先是露出了青色的發頂,隨后是額頭。
再然后,那塊白布徹底掉在了地上,緩緩露出一張笑臉。
觀音臺上偷天換日藏著的人是秦翎的娘親。
“啊”鐘言忽然又叫了一聲,這才醒來。而且還不是自己醒的,分明是被人叫醒。還沒睜眼他就聽到了窗外的啼鳴,太好了,天亮了。
“小言小言”秦翎擔心萬分,瞧見鐘言的雙目微微睜開才松了眉頭,“方才見你掙扎得厲害,睡夢中也不好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鐘言還沒徹底清醒,但是確實被嚇得不輕。他第一時刻看向僧骨,它好端端地留在原處,安安靜靜地披著白布,再看向書案,木椅上空無一人,并沒有正在磨墨的身影。
“你是不是做了噩夢”秦翎從床頭的凈手盆中取來帕子,沾了凈水,擰干后搭在了鐘言的額頭上。其實他也嚇壞了,畢竟這些年只有他睡不好的時候,每每自己醒于噩夢,旁邊都有元墨。這是他頭一回見著人是如何做噩夢。
“興許是手壓在胸口了吧,沒事。”鐘言攥住那塊濕帕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珠。他再次看向銅錢手串,卻也只是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