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真的亮了,鐘言洗漱更衣,說是去院子里吹吹風。秦翎陪著他看了一會兒梨樹就坐了回來,輪子椅停在門檻兒邊上,他坐著,一只大公雞圍著他咕咕咕地轉悠。
秦翎看了看它,忽然異想天開“你會飛么”
公雞停下腳步,沒搭理他。
“我真是瘋魔了,居然和你說話。”秦翎笑了笑。
下一刻公雞飛到了他的輪子椅扶手上,雙翅展開,響亮地打了一聲鳴。
秦翎沒想到它真通人性,一時間有了興趣。他從桌上抓了一把香米,見小言去了竹林小徑,便偷偷地喂它“你快吃吧,等我的小言回來你就沒得吃了。”
大公雞在他掌心飛速地叨了兩下,高高吊著的鳳眼眨了眨。
“你的眼睛很像人。”秦翎摸了摸它,“我聽老人說,養雞不能超過六年,否則這雞就會和人換了眼睛。人的眼被雞眼換去,而這雞的眼睛就變成人眼的形象,是么”
大公雞繼續叨他,很快將香米吃完了,不滿意地咕咕了兩聲。
于是秦翎又抓了一把,想來自己說的那事不真,只是一個詭異的老風俗。等到公雞吃完這把還打算繼續要時,秦翎不給了,還換了一副淡薄的面孔“那日是你和他對拜,不喂了。”
“你們又不是夫妻,我才是。”
“今日
想喝雞湯。”
大公雞的腦袋歪了又歪,似乎不明白這人說什么瘋話呢,尾羽一震,飛走了。
等到鐘言回來,前堂傳話過來,仍舊請大少爺和少奶奶過去吃飯。由于畸皮蛹和秦翎是一命相連,鐘言一時半刻還不能把“秦守業”怎么樣,只能靜觀其變。而蛹人暫時也沒有動靜,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鐘言猜,它的蛻皮還未完成,這時候在積攢精力,等著最后一刻。
巧了,鐘言也等著它的最后一刻。
在這安靜的等待中,鐘言也等到了他和秦翎回門的日子,以及今年初冬的第一場小雪。
初雪是在清晨下起來的,他嫁入秦家時滿園草綠,這會兒蒙著一層冰霜白,他興奮地跑出去,掬了一把冰涼的新雪,掉頭跑回去給秦翎看。
“你瞧,我就說吧,你能瞧著下雪,你得出城帶我去堆雪人了。”
秦翎早早換上冬衣,領口豐絨的黑色皮毛將他的臉襯托得更加清俊,還多了幾分夏日里沒有的貴氣。他仍舊坐在輪子椅上,由于怕冷,膝蓋早早蓋上了厚毯,旁邊燒著旺旺的火爐。火爐里的炭通紅,燒卷的灰帶著一絲銀色,可見是上好的炭。
瞧著這捧雪,秦翎說不出有多歡喜,自己竟然能熬到今日。他將鐘言的手輕拽過來,到爐邊烤著“我既然說帶你去就必定會帶你去,這雪太冷,別把手凍壞了。”
“哪有這么嬌氣。”鐘言還想玩兒。
“你”秦翎笑著提醒他,演戲都演不會,前兩天還說不能碰冰涼的東西呢,“你這不是身子剛好。還有,這戒指還是摘了吧,都舊成這樣了,家里又不是沒有好的。”
糟了,自己忘了“月事剛完”的事了,鐘言立即將雪撣在火爐里,烤著火,給他剝了幾顆滾圓的龍眼泡水喝。“啊,是是是,我不能碰冰涼之物,還是烤火暖和。這戒指我戴習慣了,不摘也行,往后戴膩歪了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