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讓我鬧還真是長大了啊,懂事了。”鐘言很是欣慰,他就怕這孩子不懂人情世故,說出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長大了也好,辦事會有分寸。
“當然懂事了,我可是看完了好幾個文包的成年鬼。”飛練在小帕子下面伸懶腰,認真且嚴肅,“師祖這是對我做前戲么”
鐘言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給飛練下一道啞咒,他娘親應該不反對吧
“難道我說的不對么”飛練撓了撓平面后腦勺,“可能是文學知識在吸收的過程中容易產生一些偏差吧,沒事,下次我可以看視頻合集。”
“你說什么呢”鐘言恨不得捏住他的二次元小嘴巴,正想著要不要叫歐陽廿起床,忽然,樓下傳來刺耳的嗩吶聲。
高昂悲愴,哭天泣地,好似將清晨的水霧生生劈開一道路,引鬼上路,生人誤擋。
一瞬間,鐘言的心口再次鈍痛起來,仿佛多年來一直扎著一把匕首,被這嗩吶聲一下抽出,心口涼了一個大洞。他不喜歡聽這聲音,痛恨嗩吶如同懼怕雷聲。
這下徹底不用叫歐陽廿起床了,609里所有人都醒來了。
大家都是被嗩吶聲吵醒的,特別是施小明,直接從漂浮狀態掉在了地上。鐘言走出睡房時已經披上了衣服“我出去看看,大家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原地等待。”
飛練坐在鐘言的頭頂上,緊緊地抓著師祖的一縷頭發。
609的房門一開,水霧恨不得直接撲到鐘言的鼻尖上,好似下了一場晨露。鐘言剛準備一腳踏出,又將腿收回。他立刻蹲在了地上,認認真真地觀察著地面。
飛練順著他的耳朵爬到肩膀“怎么了”
“這地上是什么”鐘言指了指。
王大濤的地鋪位置離門最近,一骨碌翻起來蹲在了鐘言的身后“這他媽什么鬼東西”
地上是他從未見過的痕跡,無數條白色的水漬留在連廊的地磚表面,好似仿照裂紋而形成的豎道。但它們還不是直上直下,而是歪七扭八,呈現出毫無規律的方向性。鐘言第一反應還以為是誰家的洗衣粉漏了,留下這些若隱若現的白。
“幫我拿筷子。”鐘言忽然對王大濤說。
王大濤跑去廚房拿,幾秒就回來了。鐘言拿過筷子,小心觸
碰地上的白色痕跡,卻發現“水漬”早已干燥,硬邦邦地留在磚面的最外層。
“這是什么”王大濤問。
“目前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鐘言站起來,“咱們先下樓看看”
樓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鐘言走到二層時就走不動了,好些街坊鄰居都出來看,擠得水泄不通。他只能墊著腳尖去看,才看到二樓的連廊里還在做法事。四名身穿黑色道袍的道士正在往上空拋灑紙錢,拳頭大的黃色紙銅錢漫天飄落,恍如生長異常的銀杏樹葉。明明是初春,可這情境只讓人覺著蕭瑟。
忽然一陣白煙朝他們撲來,空氣里彌漫著燒焦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