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這銅錢不錯。”清慧注意到了鐘言的動作。
“好好走你的路。”鐘言不客氣地說,這和尚不會惦記上自己的銅錢手串了吧我還沒偷你們寺里的東西,你倒開始動心思。
“咳咳。”秦翎這時拍了拍鐘言的手,裝作責怪他,“對住持不許無禮。”
說出來的話雖然是指責,可眉眼都帶著溫和的笑意,顯然只是做做樣子。小言只是心直口快,又不是故意找方丈麻煩,想必清慧住持也能懂得他是赤子之心。
清慧像是聽到了秦翎的心里話,無奈地嘆了嘆氣,又搖了搖頭。
無論外面的天象和人心如何,隱游寺的正殿中永遠有誦經聲,好似一直能誦到天邊去,到那真正無窮的極樂世界。殿里的佛像仍舊高大悲憫,鐘言抬頭和祂相望,只覺得祂并不慈悲,否則為何不插手人間種種不公為何不管秦翎的命數
他心里無來由地生出一團火焰,想要飛到房梁的最上方去,和佛像的雙眸對視,盡管那一只眸子就有自己的身體這樣大。他要看看這慈悲為懷的神佛究竟是何物,究竟值不值得世人跪拜。
由于徐長韶的身上有水陰,今晚的誦經便多了一重意圖,給徐家公子驅邪。這樣的小事自然不用清慧住持出馬,只需要十二個隱游寺的僧人布下法陣即可。徐長韶坐在法陣的當中,脫掉上衣,鐘言這才看到那傷口多么恐怖。
那是一個深深的凹陷,還能看出五爪的形狀,顯然就是鷹爪般的利器深入又快速抽離的后果。他也終于明白徐長韶為何不愿意請好郎中,寧愿自己可憐兮兮地在家養著。郎中自來都喜歡交換病情,這樣的傷勢保不齊會不會被透露,若是全城的郎中都知道了,他必定會被視作怪人。
可他居然活下來,鐘言不得不相信這就是命數。有些人能被小小風寒奪去性命,有些人盡管傷骨斷筋,仍舊不死。
想到這,他又偷偷地看了一眼秦翎,秦翎倒像是對佛法很有興趣,聽僧人念經聽得十分認真。
可鐘言就不認真了,他最受不了這些和尚,光是聽就能聽得頭疼。趁秦翎和清慧住持論佛,他偷
偷摸摸地離開了大殿,到外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口憋悶得難受,仿佛壓了千斤巨石,讓他無法舒展,他發自內心地討厭隱游寺的正殿,其實也沒來過幾次,但就像有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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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這無來由的厭煩讓鐘言苦惱,究竟和寺廟有多大仇多大怨氣啊,他只好在外頭溜溜達達地散悶氣,時不時抬頭一眼,看明月當空。
陰兵現下恐怕已經找到秦家了,縱使屋里有僧骨,可抵擋不住。
僧骨是天地正氣,對邪物有驅散之效,可是陰兵不邪,由陰而生,就如同官府拿著令牌出來搜人的捕頭,只為辦事而來。鐘言咬咬牙,只恨自己弄不出來一只鴛鴦眼老白貓,如果有那么一只貓在,這事就不算愁事。
人有祖先,鬼有祖先,世間萬物也有祖先,貓的祖先最早就專管陰兵。鐘言沒去過陰司,故而也不知道如今的陰司還有沒有貓,他將來死后不入輪回,是要直接墮入餓鬼道的,永永遠遠受饑餓之苦,受破腹之痛,和同族一起被業火炙烤。但他知曉養成靈寵的貓對陰兵有多大的震懾,哪怕找上門兒了,聽一聲老貓叫,陰兵就必須繞著走,放過續命之人。
但這也有不容易的地方,否則世人人人養貓,豈不讓陰兵無路可走養這種貓必須從貓還未睜眼就親自喂養,且不能讓貓離開自己的睡房,只能見著自己一人,見了別人就沒用了,還要念經,還要避光,就算事事做到也不一定能成。
最重要的是,這貓不能出屋,一出屋就壞事。
唉,要是能趕緊將買來的小龜養成靈龜就好了,鐘言苦惱至極,焦慮的神色從他的目光蔓延出去,無邊無際。忽然,他看到一個黑不溜秋的小東西在動,瞧著是帶殼兒的,走得也慢,走著走著就不動窩了。
靈龜鐘言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