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完之后他再看陶夢,陶夢的眼皮已經開始發沉了,仿佛被點了昏睡的穴道,進入了恍惚夢境。
現在,可以動手除蟲了。
“得封住她幾個穴位,不然一會兒這些穴位就要壞事。”鐘言說完再取銀針,“這銀針用的銀純度不高,一半銀一半銅,只有這樣才行,純銀就不管用了。”
“你懂得真多。”田洪生徹底服了,“怪不得你能從十三中學的鬼煞里救出我兒子。”
“那也算是他自己命大,現在”鐘言看向半昏迷的陶夢,“就看她的命大不大了。把你的匕首給我用用吧。”
混合著乳香和香茅氣味的藥香逐漸濃郁,在鬼場里四處飄蕩,久久不散。田洪生將匕首遞給鐘言“不過你是怎么猜到她已經被人下了舌蹩”
“當初蕭薇閨蜜趙麗麗的舌頭上就有,所以我大膽地猜測她也一樣。我剛見到她就開始試探,火龍果、奶糖、即食燕窩蜜水,這都是含糖量特別高的食物,舌蹩怕糖,因為它們還是幼蟲的時候沒長好外殼,可以在糖水里面融化。變成成蟲之后雖然不會死在糖水里了,可是恐懼根深蒂固,這也是動物的本能,趨利避害才能活下去。”鐘言讓飛練幫自己打著手電筒,燈光灌入陶夢的口腔,他活像一個資深的牙科醫生。
如果不仔細看,陶夢的口腔里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樣,可如果仔細看了,就能看到舌頭的下面好像有東西在動。
細如牛毛一樣的蟲足在試探周圍的環境,嘗試之后就會馬上縮回原狀,繼續偽裝。它大概有食指那么長,但還沒有吃得滾圓,看上去比趙麗麗嘴里掉出來的那只瘦不少。
“這種東西很堅強,什么藥水和符紙都不管用,以前我見過被舌蹩完全寄生的人,他們走路的時候頭朝上,嘴巴大張,三四十厘米左右的細長蟲足全部伸出來,足足一圈,遮得看不出那人最后的面貌,從遠處看特別像一個長發女人,披散著整頭的發絲。”鐘言再次掀起陶夢的舌頭,現在的舌頭還算柔軟,而且也能看出本來的顏色,“這東西的成長環境非常寒冷,所以根本不怕冷,估計扔到液氮里都死不了,但是它們特別怕熱。”
說話間,鐘言的指尖點起一簇火苗,盡管這是鬼火,可是也有該有的燙度。
匕首尖端的刀刃肉眼可見地變紅了。
“所以在很早之前,被舌蹩寄生的人都會無意識地往雪山之地遷徙,在大雪封山之前趕到。有時候那些采藥的商人會特意給采藥童下這個東西,只因為這樣可以讓他們去更冷的地方,采集最為珍惜的藥草,比如高山龍膽花,栗鱗貝母蘭,還有天山雪蓮。”鐘言將刀尖壓在舌蹩的蟲足上,由于沒提前讓田洪生做準
備,
刺耳的尖叫聲差點震破他的耳膜。
這完全就是一個小孩的聲音啊,
但其實就是蟲子發出來的。
“這是它們蠱惑人心的方式。”鐘言將刀拿出來,蟲足上多了一片燙傷,可是整條舌蹩還是牢牢地吸附在陶夢的舌頭背后,往外一抻就會牽拉舌后的肌肉,有幾處吸附的連接點刺入得非常深,像是在舌頭上打孔。
“它們的幼蟲會用哭泣的聲音引路人過去。”鐘言搖了搖頭,“看來已經寄生有一段時間了,不太好辦。”
“取不出來么”飛練一直沒打擾師祖工作,小女鬼蹲在他的肩膀上,把他的頭發扯得亂七八糟。
“能取,就是要換個方式了。舌蹩雖然叫舌蹩,但是它的寄生是全方位的,而且寄生途徑非常稀奇。”鐘言再次取出銀針,這回給陶夢的手心、腳心、喉嚨、膝蓋、大腿內側、肘內側全部都扎上了重要穴位,“它們是靠吸氣吸進去的,最早寄生在鼻子里,然后順著鼻腔爬進口腔,最后停留在舌頭的后方。這時候人會本能地抗拒糖分和熱食,吃一點都會疼得要命,或者惡心反胃,這個階段也是舌蹩吸取營養的階段,主要的能量來源就是舌頭上的血液。”
“它們會蠶食舌頭上的血肉,同時控制這個人的話語。這才是它們被培養出來的目的,在以前,如果給德高望重之人下一只舌蹩,就等于掌控了這個人的口舌,今后他所說的話就是你想讓他說的話。高山上的權力之爭從來不比平原上舒緩,人在要權的時候會比鬼可怕。”鐘言走到陶夢的肘內側,用匕首劃開一個小口子,隨后從牛皮針包中的另外一面取鉤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