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韶也想要轉身逃竄,但無奈身子過于虛弱,已經邁不動雙腿。耳邊似有雷聲,但也可能是他太過驚恐導致聽錯,總之腦海中一片混亂。
被水鬼所傷那晚的記憶輪回浮現,化作好友的水鬼向自己伸出了鬼爪,燭火熄滅,遍地冷水,時不時有孤魂野鬼的笑聲,又像水鬼水淋淋的慘叫。
酷暑當下,他渾身涼透。
小師妹比他們小四歲,眉心有一顆紅色的朱砂痣,從小冰雪可愛,粉雕玉琢,和他們這些求學若渴的門生相比多了幾分知書達理的文靜。不少同門都將她當作自己的親生妹妹來疼愛,徐長韶也是如此,每每看到好玩兒的總要給她帶上一份。
只是他沒想到還有今日,萬千寵愛的小師妹竟然如此嚇人,讓人肝膽俱裂。
連續退了幾步之后徐長韶被腳下的碎石絆倒,一時之間無法起身。從前他還可以騎馬,可身子已經毀了大半,想跑是跑不掉的了。小師妹動作極快,不像是活人,更不像是死人,像一只完全獸化的精怪。
她甚至不再用雙腿奔跑,而是趴下來用四肢交替。塵土飛揚,那張陰森恐怖的笑臉暫時被藏在后頭,又一瞬間沖破紗霧直達眼前。
沒錯,這感覺就是水鬼徐長韶逃跑不能,只好用袖子擋住了頭臉,自欺欺人地躲避。但他心里也知道一旦小師妹跑至面前便沒有活路,只能任其宰割。
這回,怕是不能給秦瑤帶回銀杏果了,不知道她的紫花酥吃完了沒有。
死到臨頭,徐長韶還想著被阿旺掉在地上的銀杏,水腥氣撲面而來,夾雜著濃濃的血腥,他眉頭緊皺雙目緊閉,而后肩背忽然被人狠狠一拍,差點將心頭一口鮮血給拍出來。
“施主為何坐在這里”
“啊”徐長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驚嚇之余便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施主坐在這里做什么”清慧的一只手仍舊壓在他的肩膀上,臉上有著令人安心的笑容。
徐長韶立馬起身,踉蹌地躲到了清慧住持的身后“大師救我”
“施主何出此言”清慧問,手中所持的九環法杖被烈日照如灼人金火,不能直視。
“有鬼,有鬼啊”徐長韶縮著腦袋,顫抖的手指向前方,“有水鬼”
“施主是不是看錯了哪有水鬼”清慧往前找了找,“沒有啊。”
“啊”徐長韶瞇縫著眼睛往前看,眼前只剩下一片黃沙。除了清慧住持根本沒有別人,更別說化作獸類的小師妹。
“不對啊,方才這里分明有的”他不相信,往前快走幾步,仗著身邊有高人,有大師,便來來回回地尋找,“您沒瞧見這里有人嗎”
清慧也跟著他一起搜尋,片刻后說“沒有,施主看著什么了”
“是我是我的小師妹。”徐長韶死里逃生,可胸口里仿佛只剩下一口氣在,“她已經被奸人所害,與師母一同變成水鬼的胎母。不知為何方才我又瞧見她了,當真可怕。”
清慧點了點頭,兩道細長的白眉在風里飄動“果然是這樣。”
“什么果然”徐長韶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