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刀柄附近涌出,伴隨著濃烈的雄黃氣味,就在蛇尾打算抽擊蕭薇的前一刻,白色的蛇噴著毒液朝蕭薇這邊卷來,用自己的身子卷住了金蛇的尾巴。
體型差距實在太大了,黑白兩條加起來還沒有金色一條寬長。
白蛇如同鋼鐵支撐的鋼絲將金蛇纏繞,蕭薇的豎瞳壓成了一道細縫。原本以為自己的蛇和梁修賢的蛇已經足夠毒了,沒想到他們的毒液對金蛇毫無作用。被柳仙上身的她更容易暴怒,現在壓抑的憤恨如泄洪找到了唯一的決口,讓她穩準狠地拔掉了那把尖刀。
然而金蛇的傷口并沒有出現想象中的惡化,這說明它根本無懼雄黃
鐘言炙熱的烈焰順著金鱗朝上燃燒,蕭薇殺紅了雙眼,在烈火和毒牙中逆風前行。她的左手已經被金鱗片嚴重割傷,四根手指就差一點便齊根斷裂,只連著最后一點皮,就在千分之一秒的機會當中她將匕首刺入了金蛇的七寸,緊接著所有人都聽到了蛇的嘶吼。
這也是鐘言頭一回聽到蛇的叫聲。
面前的冷風奔流成為一陣勁風,瞬間吹熄了草坪的野火,一種深刻的絕望纏繞住鐘言的心尖,這次他們可能真的過不去了。
沉重的蛇尾重重敲擊地面,山石滾落,亂木齊飛,山河崩裂,靈氣動蕩,鐘言急促地吸著氣,盡最大能力護住身后的人,然而腳下的土壤忽然坍塌下去,將好不容易走到這里的人又一次拽向暗無天日的地底。在最后時刻他聽到了飛練的咆哮,聽到了田振和田洪生的那聲“開火”聽到了宋聽藍的那句“退到我身后”
然而他們這些人,早就沒有退路可以走了。
恍惚之間所有的聲音都如同退潮,飛速離開了他的世界。他躺在一片安逸的小舟正中,只有船槳攪動水面的流水聲。
鐘言微微瞇起眼睛,立刻用胳膊遮住了眼前的亮光“好刺眼啊”
“刺眼就證明咱們快要到了。”撐船的人背向著他,
然而撐船的東西居然是九環法杖。
“可現下是黑天啊,
為何還這樣刺眼”鐘言緩緩坐起,肚子撐得要命,“你又給我吃什么”
“當然是你可以吃的。”撐船人朝著遠處一指,“那個就是了,咱們到了。”
鐘言打了個飽嗝,吃飽了總是很容易犯困。他不舍得離開這么舒服的小船,可是又不得不打起精神“那個就是你說的人燈嗎好高,在好高的地方啊。”
“人在山頂,自然是方圓數十里最高的地方,只因為他不能在地上,一旦亂走起來整座城的人都吃不消。”船停了,撐船人抬頭仰望,身上的僧袍隱隱映出了萬佛字的輪廓,“他被治成人燈的那天就被困在山頂了,白天看不出來,一到晚上便能照亮全城的小徑,宛如白晝。但是那東西的溫度極高,凡人連半山腰都上不去,再往上走便會活活燙死。”
鐘言皺皺眉“什么法術能這樣厲害”
“不是法術厲害,是人心莫測。這是一種很少見的蠱毒,蠱蟲叫作火秧,便是引起灶火災禍之害的蟲子。服下之后便會是這個下場,癡癡傻傻的,一輩子游蕩。”那人說完便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那咱們來這趟是干什么”鐘言也跟著雙手合十,雖然他不懂為什么要這樣做。可是若讓他念“阿彌陀佛”他可念不出來。
“你來說。”撐船人反而問。
“我說”鐘言指了指自己,盤起兩條小細腿在后頭冥思苦想,“嗯這我哪兒知道莫非是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