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你所到之處都變成餓鬼境,帶我重回人間。”
鐘言主動上前抱住他,他沒有說什么離別,而是說著重逢。他送走了太多的人,原本以為飽經風霜和痛苦磨礪的自己能夠從容地接受離別,可是話到嘴邊卻變了調子。在別的事情上他可以仁義,但也想自私一回,盡管自私的前路還看不清楚,但鐘言也不愿忍受任何一點分別的可能。
“好,我答應你。”飛練右手扣在鐘言的后頸上,“師祖若回不來,我便去煉獄接你,往后這天下任你吃。”
“傻子。”鐘言習慣性抬手一點,在飛練眉心上落下,他都不知道自己這習慣怎么來的,也不知道這時候的自己笑得多么溫柔幸福。少頃他扭轉身子,看向一直等著他的余骨。
“神算算盡天下卻不可計算自身,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在我再死一次之前你一定要給我一個答案。”鐘言邊說邊走向田振,田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愣頭愣腦地等著他過來。
直到鐘言從自己的手里拿過那把槍。
槍里還有幾發純金子彈。
“你干什么”田振嚇得直搶,然而鐘言卻直接拿槍口對準了太陽穴。他回過頭看向余骨,多年疑惑終于等到了解開的這天。
“我終于,見到一個真正的、活著的神算子,我有兩件要緊事要求你。”鐘言將手指放在扳機上頭,認真凝視時倒顯得沒那么悲壯,“第一,神算可有失誤”
余骨往前半步“我以神算一族的名義起誓,絕無失誤。”
“那為何曾經算出要死的人沒死我有一位師兄,他身邊有一個人被神算算出死于箭下,咽氣于槐樹旁邊,結果他砍去方圓數百里的槐樹,死于重疾。”鐘言說。
“那便是那位占卜的神算子是假冒血統,若是真實必定實現。”余骨回答。
鐘言點了下頭“好,還有一事就是我那位師兄。他與我分隔多年,我憑借自己的力量算不出來他到了哪去,不管我怎么算都算不到。天下之大,恐怕能算出他真正下落的人只有你了,等望思山上的事情全部解決,我要你再次取血占卜,就當謝我對你的信任,再為我算一回。”
“好,我答應你,但我也有一事要求你。等望思山上的事情解決
,
你要助我找到旱魃,
我一個人根本殺不了那種東西。”余骨還趁機討價還價。
鐘言只是笑著點了點頭,這樁生意算是說成了,要想算出師兄的下落恐怕要消耗余骨五十年的壽命,說不定算完他人就沒了。就為了他這份恩,旱魃注定要死在自己的手里。
一陣沉默之后,無數只飛鳥被放槍聲音驚動,離弦之箭一般沖向天際。
眾人面前,鐘言又一次倒在血泊之中,鮮血飛濺,將朵朵靈芝染上了艷麗的顏色。
白芷提前捂住何問靈的雙目,而她的雙目被柳枝捂住。田振吃驚地撲上前來,不斷地看著飛練,又不斷回頭看向田洪生。正在和柳仙游戲的小女鬼忽然抬起頭,順著金色蛇身往下出溜,野獸般跑向了鐘言的尸首,最后蹲在他胳膊的一側,疑惑地拽他,試圖將人從地上拽起來。
飛練往前走了兩步,然后快步沖向鐘言。溫熱的尸體被他摟在懷里,他小心翼翼地擦拭他臉上的血紅和傷口,在心里靜靜默數。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鐘言的尸首沒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