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案上放著許許多多寫滿的宣紙,上頭的字跡已經練成,就連元墨和翠兒都分不出是自己寫的還是他們少爺寫的。枕邊香囊也不再像個亂糟糟的小包子,而是多了精巧花樣和細密針腳,光是針法就學了七八種。
翠兒已經教不了自己了,都是秦瑤和柳筎來教。
如今這大家閨秀的本身自己也有樣學樣,只不過仍舊沒法掩飾這是個漫長枯燥的一冬。鵝毛大雪下了四五場,鐘言看著大丫鬟們堆雪人,變著法兒哄自己開懷一樂,可真正想帶自己玩雪、堆雪人的人還在床上。
秦翎又一次失了約,去城外賞雪這事算是徹底沒了蹤影。
懷里,小逸還是哭得厲害,鐘言抱著他左哄右哄但總是差那么一點兒。如今他和秦翎的孩子也長大了,被許蘭帶得很壯實,冬日里抱出去賞雪都沒受寒,雙眼烏黑明亮。前幾日師兄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些東西,說要學著別人家孩童來抓周,他們忙活一通,在床褥上擺了金銀、珠寶、筆墨、糕點,甚至還有春枝她們的胭脂水粉。
結果一概沒能入小逸的眼,剛把他放在床上,他照準了師兄爬去,一把抓住陳竹白的袖口不肯松開。
“小逸是不是又哭了”眼下陳竹白又一次來到鐘言門前,一個冬天也沒將他養胖多少,每日要睡十個時辰才夠。鐘言已經手忙腳亂,連忙說“一個時辰之前許蘭喂過,他應當不是餓了,就是找人。”
“來,給我吧。”陳竹白打著哈欠,穿著睡杉的他露出鎖骨的陰影。奇怪的是小逸到他懷里便不哭了,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大人,然后乖乖地抓起他一綹長發。
“小逸是被你給慣壞了,我抱都不行。往后孩子讓你寵得無法無天,我看誰能幫你管著他。”鐘言假裝抱怨幾句,回過頭時,秦翎還在沉睡。
“別看了,明日就是驚蟄,他會醒。”陳竹白悄聲提醒,單騰出一只手來給小逸扇扇子,“這兩日陰兵來了沒有”
鐘言搖搖頭,他也瘦了,雙眸上的印子深刻而明顯。“聽著聲音了,沒來咱們院兒。”
“這就奇怪了,這不應當啊。”陳竹白頭一回見這種事,“師弟,這事我琢磨好久,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陰兵除了找秦翎,也在找別的什么人”
鐘言用沉默回答,他怎么沒想過,他想得可多了。閑的無事時就琢磨秦宅里這些恩恩怨怨,如今恨不得一把火燒干凈了才好。
“或許陰兵不來咱們院兒是因為秦宅里不止一個該走不走的人,而且那人拖延的天數遠遠超過了秦翎。陰兵根據急緩來判輕重,所以就先去找那人了。”陳竹白說出了鐘言早就想到的事,“這說明秦宅里續命的人不止秦翎”
正說著,床上發出一陣響動,有人輕輕地咳嗽起來。鐘言吃驚地看過去,只見睡了一冬的秦翎動了動手指,顯然是已經醒來。
糟糕他這是要提前醒一天可靈龜還在冬眠啊
同時刻,陳竹白懷里的秦逸放聲大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