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還不到晚上八點,但每個人臉上都露出疲態,急需一場好眠。鐘言將餐桌收拾干凈,放上香爐和貢品,算是在月下給仙家做了個吃飯的地方。做這些事的時候他恍如隔世,一下子想起那年在山頂,清游細心地教他如何和仙家接觸,又一下子回到秦翎的院子里,他從小廚房端出一碟子白糖糕擺在桌上。
“師祖你做什么呢”飛練洗完盤子從廚房出來找他。
“給那只刺猬弄點兒吃的。”鐘言放下一碟子的芝麻糖餅,雖說所有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可是他仍舊眉心不展。
“有心事啊和我說說吧。”飛練幫他把線香點上。
“嗯,總覺著有些事沒干完。”鐘言是直覺如此,“山上還有將軍墓,墓穴里的活尸和旱魃有沒有關系還有墓穴里那只三源鬼跑哪兒去了”
“你太緊張了,需要休息。”飛練先勸,“這些不急。”
“我看到師兄那個樣子就著急。”鐘言在飛練面前從不遮掩,一時間殺意又起,“你不知道他當年弄了多少事出來,幾乎民不聊生。當年他囚禁大量神算為他賣命,其中就有人算出三件寶物與永生相關,他為了不死便四處尋寶,最終釀成兵災。”
“三件寶物”飛練的腦瓜轉了轉,“不會就是太歲肉、怨鬼皮和不化骨吧”
“啊”鐘言先是一愣,隨后腦袋里閃過一個驚天霹靂,沒準兒還真讓飛練給說對了
神算只能算到結果,算不出來經過,或許當年的神算神通廣大真的算出了這三樣,可那求寶心切的將軍怎么能想到這三樣是幾百年之后才出世的東西
又是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惡棍,白白害死那么多人。
“所以說,曾經有句話是神算不算,算也非算,便是這個道理。哪怕你遇上神算也不要輕易算命,因為你不知道算出來的結果和自己的差距有多大,更算不出中間要經歷什么。與其早早知道答案再去奔波,不如好好生活,像清慧大師那樣。”鐘言說。
“他他才不笨呢,他那是大智若愚吧。”飛練只是聽他們形容就覺得清慧大師很不一般,常人很難擺正尋常心,他最遵從本心了。兩人正說著話,靠近農家院的湖邊忽然起了一陣漣漪,隱隱約約可見淺金色的光斑藏在水下。
“是它們來了。”鐘言趕緊拉著飛練的手出去看。
“沒想到它們長得這么大,我還以為見不到它們化龍。”飛練原先只覺著它們漂亮,恢復記憶之后更多了一重喜歡,“只是可惜了這條的傷勢太重,今年飛升的時辰也過去了。”
湖水齊腰深,兩人站在水中任由兩條錦鯉環繞。認出主人的錦鯉探出頭來,朝著飛練的臉上噴了一口水。
“好吧,這還真是鯉魚一脈相承的好習慣。”飛練擦了擦臉,他還是清游的時候也養過一條,只不過那條性情暴戾,曾經是別人家里的鎮宅魚,自己花費了好多功夫才將它感化。
那條鯉魚化龍之前也很喜歡往自己臉上噴水。
“沒事,今年趕不上,二十年之后又是一次大運,我相信它一定能飛升。”鐘言心疼地撫摸著魚鱗上的傷口,和飛練享受著這片深山冷水里的安靜。只是不知不覺間這安靜又被打破了,幾十米開外,田振抱著陳竹白下了水,準備走到齊胸深。
“這水好涼,你能喝么”田振打了個哆嗦。
陳竹白點點頭,迫不及待地一頭扎了進去,恐怕也只有這潭水能解自己的口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