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竹白一直堅信小逸會來找自己,但是他沒想到這一刻來得這么快。盡管小逸已經傷痕累累,可他出現的瞬間在陳竹白眼中又是那么耀眼。
這才像是一個將軍,不會躲在數萬條性命的背后。而從前的顧正清只為他一己私欲而戰,陳竹白沒想到還有一個人像個英雄一樣,只為了自己而來。曾經那個傳信兵的稚嫩面孔和現在小逸的堅毅表情逐漸融合,可不就是一個人,上高中時候的小逸應該就是當年那樣。
“等打完仗分了銀子,我就回去提親。”
那句傻話又一次回響在陳竹白的耳邊,眼前是小兵赴死之前的笑容和遺言。陳竹白好想緊緊地抓住他,不讓他上馬,這回絕對不會認錯良人,辜負了他的心。
“好啊,我還沒去找你,你自己倒是送上門來。”顧正清露出一絲驚訝,“你的本事倒是大了不少,居然能找到這里來”
“不許碰他。”田振的身子微微一晃,額角的傷口控制不住地流著鮮血,可以見得剛才那一戰贏得多么艱辛。他將三源鬼的鬼頭扔在地上,散發著陣陣惡臭的頭顱滾向顧正清,一直滾到了他的腳邊。
“你居然能殺了他”顧正清一腳將那頭顱踢開,顯然他也惡心這東西。這是他最難以忍受的東西,自己并不真心接納鬼的存在。
就好比陳竹白的本身,當他是人的時候兩人可以親近,可是當他顯露出鬼形或者鬼的習性,就那么讓人不能接受。當年要不是為了延年益壽,想要將這輩子的記憶帶到下輩子去,他萬萬不會去接觸另外一個惡鬼。
“你是怎么殺了他的說來聽聽。”顧正清有的是時間和他們玩一場游戲。
“簡單。”田振強忍頭疼,“我只需要將他找出來,然后一槍斃了他就行”
說來簡單,連顧正清都知道這點有多么難辦。以活人之軀面對一個透明的鬼絕對沒有優勢,就算手里有純金子彈都用不上。
“難道你對著四周胡亂開槍了”顧正清這樣猜測,這也是唯一靠譜的答案。他一定是一時沒了辦法只能朝著四周亂放槍,結果有一槍就剛好打中了三源鬼,這才得以逃脫。如此想來,這個小兵混到這輩子也沒有什么真實的本事。
“小逸別過來”陳竹白卻沒心思聽他們說話,滿眼都是小逸臉上、手上的傷口。而這樣的傷不知道在他身上還有多少,恐怕要遍布全體了。
“你不要過來,我沒事,你不要過來”陳竹白用力嘶吼著,生怕他再近一步就會被顧正清所害。雖然這輩子的小逸長了不少本事,但是心思過于耿直純凈,面對顧正清臟污納垢一般的心腸根本沒有勝算,“顧正清,恩恩怨怨都是你我之間的事,你沖著我來”
“師叔你別怕,我沒事。”田振冷靜地回答,槍口仍舊對準顧正清,不敢放松。剛剛他在看到顧正清用磚石壘疊牢籠的一瞬間幾乎發了瘋,雖然他還沒恢復記憶,但是他已經見過被將軍墓困住的師叔是什么慘狀。
哪怕到了現在,那天的慘況他
都不敢回憶,那么愛干凈、愛喝水的陳竹白渾身泥污,頭發黏在一起洗都洗不開,連地上的小水坑他都想趴下喝一口。一棵干干凈凈的竹子怎么能渴成那樣,誰也狠不下心這樣對待他。
現在顧正清又要故技重施,絕對不能讓他奸計得逞。
“呵呵,你們兩個倒是情投意合,你怕他死,他怕你死,看來當年是我錯了,真該成全你們,讓你們去陰間做一對野鴛鴦。”顧正清說話間周圍忽然亮了起來,他們已經離開了別墅區,進入了茂盛的葡萄林,“當年你就敢妄想我的人,如今還是賊心不改。”
當年田振想不起來自己當年做了些什么,現在他眼前很混亂,看什么都是雙重輪廓。
能逼鬼現身的激光發射器終究還是影響了他的神志,就在剛才,那只惡鬼趁著他神志不清還想偽裝成師叔的模樣來騙人。當時自己的精神十分薄弱,視力和反應能力都不怎么樣,但是憑借著氣味田振就知道身邊的陳竹白是假的。
他永遠忘不掉那股清新淡雅的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