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議大家還是往亮處去走,不要光靠聽腳步聲斷定前面有多少人,是男人還是女人。我曾經認識一個女生,她走夜路的時候先聽了聽,聽到前方是兩個腳步聲,其中還有高跟鞋的鞋音,然后就以為前面是一對情侶在走路,自己也就放心了。等到走著走著,她才發現黑暗中是一個四肢著地的男人,只不過兩只手上套著高跟鞋,偽裝情侶的腳步聲就等著有人上當”陳竹白說著說著就停下了,怎么回事,大家的臉色更加不好了。
而這些話也飄進了蔣天賜的耳朵里,可是他無心仔細去想,因為弟弟還等著他的回應。
沒等到回答,歐陽廿繼續說“你要是再不承認,我可要生氣了。”
蔣天賜裝作不為所動,他既然已經是這個身份,那么就不能食言。況且他如今已經沒有了自己的身體和樣貌,用的是這一具身子,他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完整的蔣天賜,也不知道弟弟面對自己的時候怎么想。
短暫的沉默過后,他開口說“我真的不是。”
“好吧,你不承認是吧”歐陽廿說。
蔣天賜仍舊僵持,勉強應了一聲“我不是。”
這回不等歐陽廿再次開口,白仙從臥姿變成了站姿,小小的身子豎在歐陽廿的腦袋上,將懷里的爆米花噼里啪啦地丟向蔣天賜。蔣天賜像是被小人國的人給攻擊了,腦袋接一連三遭受“重創”,到最后還有一顆爆米花黏在了他的頭上。
“你再不承認,仙家就要毆打你了,仙家早就把一切告訴我了,你當時是因為受傷太過嚴重所以成為了下一任光明道人,以后還會遇上下一任。但是這具身體里面的人是我哥,是那個叫蔣天賜的壞蛋。”歐陽廿的話堪比打開了家庭錄像,“我哥比我大幾歲,我們沒有血緣關系。爸爸媽媽從小就告訴我,哥哥比你聰明,將來哥哥是可以幫家里的,你只需要考個大學就行,你沒有哥哥的能耐。”
蔣天賜猛地背了過去,他沒想到廿廿會在這時提起養父母。
“他們說,哪怕將來他們不在了,家里還有哥哥,哥哥就是你的家人,要聽他的話。”歐陽廿自顧自地說下去,“后來他們出了意外,哥哥就不管我了。他總是躲著我,不見我,長大之后更是把錢給我然后一走了之。爸爸媽媽說的話根本不作數。”
蔣天賜皺著眉,眼睛里有一閃而過的淚光,胸口無限憋悶,要重重喘氣。
“哥,你是不是擔心我不喜歡你這具身子”歐陽廿再接再厲,他知道自己現在就差一步,其實哥哥是很心軟的人,“你應該知道從前我的遭遇吧”
蔣天賜的心猛地疼了一下,他當然知道。上一回他的廿廿當了好多年的公雞,從父母疼愛的幼子變成了任人欺凌的家禽。
“我在公雞的身子里活過六年,當然也能知道你是怎么樣想的。”歐陽廿像是用話語“洗劫”了蔣天賜的心,“一開始我也不喜歡,每天都撲騰著翅膀想要飛走,甚至走到湖邊想要跳下去。那時候我小小的,每個家丁看到我都能踹上一腳,將我踢死。慢慢地我開始適
應,我也發現了當小雞的快樂,我可以在草地上睡覺,和花鳥魚蟲作伴,我可以沖進菜園里吃菜籽,還可以繞著小母雞打鳴。”
“再后來,我就覺著一具身子根本沒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里面是什么。我雖然變成了公雞,但因為雞身子里的人是我,所以我還是秦泠,還是秦家的三少爺,要好好活下去,活到長大,日日夜夜能見爹娘和兄長小妹就好。而那個占據了我身子的惡人,他即便待在那身體里面,他也活不成秦泠,他永遠只是一個四處躲藏的魂魄。”歐陽廿走到他的面前來,注視著蔣天賜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