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一次在打馬球時聽元恂說起,元宏對他管教十分嚴格,不但告訴他漢化的重要性,還幾次三番警告他不要摻和平城那邊的事情。
可惜太子只是個十四歲少年,還是個厭惡漢學,時常被元宏訓斥后就心懷怨念的叛逆期少年。
父親的一番苦心,在有心人勸慰下,他只看到了厭惡,看到了父親對自己的二弟越發贊許,還聽到父親夸二弟“此子似我”
。
所以,元恂被蠱惑真的是再正常不過了,甚至于,從蕭君澤的視角看過去,太子若是搞出什么事情,差不多等同于一個學渣被壓迫多年后,怒而掀桌,想以此給父親一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只是啊,人有時間要對自己能力有點的數。
蕭君澤一邊感慨著古代小孩沒人權,一邊拿起自家學生們寫的論文,挨個審閱起來。
是的,雖然這些孩子最大的也不過十六歲,但是,他要求這些人,每人交一篇論文,來闡述對這次社會實踐課的感想與建議,這關系到他們以后的分班。
可能是壓力太大了,這些學生們最近都有點恍惚,頭發都被自己扯得亂七八糟。
最慘的就是斛律明月,他的數術其實還成,但在寫文章這方面,能擠出兩百字的文章就很痛苦了。
而這次蕭君澤的最低要求是八百字
且不提蕭君澤這邊的水深火熱,洛陽城中,卻是暗流洶涌。
當時,元宏離開洛陽,到兩百里外的嵩山,而太子元恂則在平城勛貴們的慫恿下,準備離開洛陽,回到平城去這些勛貴們會與他一同離開,擁戴他在平城繼位。
太子元恂
在走之前,還刺傷了一名叫高道悅的漢人老師。
但是這事辦的不隱蔽,或者說,平城勛貴們的行動,幾乎都在漢臣與宗族的監視之下。
于是,太子沒來及出城,就被他的族叔元儼知曉了,元儼嚴守洛陽城門禁,花費了快一夜的時間,這才將事態控制住。
如今這事沒有聲張,太子被控制住,元宏則沒有聲張,繼續巡視至四百里外的汴口,看了鴻溝運河的位置,這才入黃河,回洛陽。
魏知善正在給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病人查房。
“你運氣挺好,”魏道長翻看他床頭的病例紙張,淡定道,“那一刀,沒有刺到大血管,只是切傷了喉管,雖然我已經將傷口縫合,也用了藥,但能不能活著,還是要看你自己。”
對面的中年人頸上纏繞著厚厚的繃帶,目光卻是十分溫和,雖然不能點頭,目光卻透出了謝意。
魏道長點點頭,她雖然解剖過許多喉嚨,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傷情,那太子似乎下手時手抖的厲害,傷口不深,她當時又正好在洛陽城里采購藥材。
這個病例大大擴展了她的名聲,有向神佛比肩的趨勢,正太醫徐伯成一內一外齊名。
要知道后者是花了快四十年,這才有這幾乎是天下第一的名聲啊。
真是太感謝小公子指點明路了。
魏知善越想越是開心,一時間眉飛色舞,決定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去,從死牢里撈一個囚犯,”魏知善動了動手指,吩咐手下徒弟,“要有重病的那種,我給他免費治療”
自從有了小公子,她就再沒為素材的事情犯愁過。
過了些日子,蕭君澤回到城中,魏知善便把這事給他講了一遍。
最后,她笑道“如今看來,這太子怕是保不住了,你說,我能要到他的尸體么”
蕭君澤頓時無語“你要他的尸體做什么”
魏知善輕笑道“你不是說,元家可能有遺傳病么,我自然想研究一番啊。”
“這話,以后不要說,”蕭君澤無奈道,“我把你培養出來不容易,要是傳出去,我這么大一個道長,可就打水漂了。”
魏知善忍不住笑出聲來“公子啊,我如今擅長的,大多是外傷婦產,以你的狠辣,不至于淪落讓我給你治傷吧。”
別人不知道這位小公子,她還不知道么,那真是世間最最危險的人物了。
蕭君澤搖頭“話不能說得太滿,將來的事,誰說得準呢。再說了,我哪里狠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