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已經高考完了,馬上就要捱過去那些苦日子了,可是,她現在卻對我說,她并不想來這里見我,她還是要回那個破地方繼續過那種破日子。
那我所忍受這么多年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白忍白受了嗎
她自以為偉大地為我燃燒自己,卻其實不僅是在努力照亮我的路,同時還是殘酷地把我架在這簇火上烤。
她的犧牲精神令我窒息。
而我的窒息是對她恩義的背叛,這令我無地自容。我完全找不到出口。
我正這么想著,她突的比我更激動地尖聲叫了起來“我想干什么我想讓你好我做這一切都只是想你好”
原本我消下去的火氣蹭的一下子又躥了上來“你”
鐘齊昊猛地打斷我的話,沉聲道“在街上吵什么,都在看你們。去車上說。”
他來拉我,被我甩開;改而去拉我媽,被我媽甩開他也惱了,強行一只手拽住一個往停車場拖。
我媽沒再作聲,讓他拖,我卻索性一路繼續發瘋,掙扎著對他拳打腳踢,可惜還是被他塞到了車里。
司機一臉懵逼地看著我們這群神經病。鐘齊昊讓他打車自己回去,他二話不說,立刻下車跑路。
我們上車后,鐘齊昊嘆氣道“你倆都冷靜一下。于彥也是心疼阿姨你,他一直想”
“我沒想”我窘迫地怒吼。
“你先住口。”他沖我說。
“憑什么我住口你住口。”我正要繼續說,猛地見我媽身子晃了兩下,兩眼發直地往車門上軟倒,嚇我一大跳,下意識去扶她,“媽”
她撐著一口氣推開我,說“我一輩子為了你,你那么恨我我死了你就如愿了我知道你就是恨我那時候把你扔到于振邦那里,你這不知道好歹的怎么都跟你說不聽”
“阿姨”
她橫眼看向鐘齊昊,隔著袖子一把抓住他的小臂,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都迸出來了,特別猙獰。她咬著牙問“我問你,你們到底是什么關系”
鐘齊昊沒掙扎,麻溜道“沒什么關系,我是于振邦老婆鐘秀琪同父異母的弟弟,回來搶家產的,于彥常年待在他們家,我要從他口中知道關于鐘秀琪他們的消息,所以做了筆交易,就只是這樣。”
我媽將信將疑地看向我。
事到如今,我怕她被我氣死,只能低聲說“就是他說的這樣。我剛才是瞎說的,為了氣你。”
“你”她虛弱地抬起手指了指我,很快就無力地掉了回去,另一只手松開了鐘齊昊,一個勁兒地大口喘粗氣兒。
我忙對鐘齊昊說“送我媽去醫院。”
鐘齊昊點點頭,去了駕駛座,一邊叮囑我給我媽系好安全帶,一邊自己系好,從后視鏡看了眼我倆,就開車了。
我媽一路小聲嚷嚷著不要去醫院,她沒事了。鐘齊昊當沒聽見,她就改而罵我,我也當沒聽見。
她沒法子,開始罵老天爺造孽。但老天爺肯定也不會回應她啊。她就罵她自己命背。
最后我都被她氣笑了,眼淚還掛在臉上呢,小丑似的。
我抬手抹了把臉,不經意間一抬眼,在后視鏡里和正看我的鐘齊昊的眼神對上。他對我露出一個無奈的安撫的表情,我猶豫了一下,飛快移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