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紅云層的大火逐漸熄滅,黃昏接踵而至,一寸寸爬上云端。
明日香沒有趕回警視廳,而是去了別的地方。
血一般絢爛的天空下,半透明的小狗吐著舌頭眺望向遠方。晚霞穿過它愈發透明的身體,靈魂薄得仿佛隨時要消失。
它還在等娜娜。
明日香抱臂在馬路對面看了會,背靠夕陽向小花大步走去。被籠罩在陰影里的小狗抬起頭,沖明日香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米花中央醫院。
住院部三樓。
松田陣平剛被送到醫院時像被從水里打撈出來般,全身濕漉漉的。被帶著做過一系列檢查后,護士送來了一套干凈的病號服。
松田陣平身上有傷,不可以洗澡。他裸著上半身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唇色泛白,手臂、肩膀和背脊散布著燒傷后的紅色痕跡。
護士端來一盆剛接的溫水,胳膊處掛著一條白色洗臉巾。她把東西遞給一旁負責看護的機動隊警官“辛苦你幫松田警官擦干凈身體,一會我們會有人來幫忙上藥。”
護士走后,端著塑料水盆的機動隊男警盯著重新合攏的病房門,陷入沉默。
松田陣平在警備部是出了名的惡人顏,脾氣和臉一樣臭,甚至敢拍自家上司的桌子。他只需要冷著臉,周圍其他人就會默契地避開視線,努力壓縮自己存在感。
大概是氣質問題,自帶太子爺痞氣的松田陣平很難不讓人退避三舍。特別是松田陣平的下屬,主打一個指哪打哪,對他的命令不敢說半個不字。
此時此刻,松田陣平的下屬之一端著水盆的機動隊隊員緩緩轉動眼珠,偷瞄松田陣平一眼后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
他咽下一口唾沫,還沒來得及踐行護士臨走前的交代,就被松田陣平提著后衣領一腳踹出病房“不用,我自己可以。”
松田陣平用詞還算客氣,但被丟出病房的機動隊隊員恍惚間仿佛聽到了一個震耳欲聾的“滾”字。
他想,松田陣平一定是用眼神罵他了,而且罵得很臟。
兩分鐘后,房門被人從里面重新打開,機動隊隊員這才得以摸著鼻子灰溜溜鉆進病房。
松田陣平已經換好病號服,濕透的西裝被人送去洗衣房。護士為松田陣平涂抹好燒傷藥,朝他手臂插了一根滯留針“明后天再打兩針就可以出院了,七天不能洗澡,只能用濕毛巾擦拭。每天抹藥,早晚各一次,一周后復查。”
松田陣平點頭,墊高枕頭靠坐在床上。
他身側,機動隊隊員笑著慶幸道“還好只是輕度燒傷。幸虧消防隊及時趕到,不然隊長你可能兇多吉少了。”
松田陣平用遙控器胡亂跳轉著電視臺,含糊不清地擠出個音節,算是回應。
只有松田陣平知道,如果不是突然出現的幽靈警察為他擋住熊熊烈火,燃燒的房間大概撐不到消防隊出現。雖然不知道幽靈女警是怎么做到的,但要是沒
有她,
他現在起碼是中度燒傷,
根本不可能兩天后就出院。
但松田陣平不想說出幽靈警察的事。不管是大火里驟然出現的人影,還是死而復生的萩原研二,全都太過玄妙,他不覺得其他人會相信。
電視里,嗅覺敏銳的電臺記者已經在播報大樓起火的事,但與娜娜有關的信息被警視廳盡數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