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停云不知道他還有一具身軀的事情,若是這次賭失敗了,大不了用那具身體重新現身就行了。
若是賭贏了
那寧沉就賺了。
雖然最后依舊要重新把新身體投入使用,但是寧沉好歹能留一條退路。
現在只能希望他預想的辦法能夠順利施行,并且妖尊那個該死的家伙是真的知悔改。
謝停云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像是布滿細碎裂紋的一塊玻璃。
他死死抓住寧沉的手被寧沉一點點無情地掰了開來,而此刻不盡淵的河水已經開始灌入坍塌下陷的怨鬼境內,河水的寒氣已經撲面而來,讓人不寒而栗。
一旦被這河水淹沒,他們能否脫身便難說了。
謝停云沒有沒有哪一刻感受到如同現在一般清晰的絕望。
把寧沉帶出去,就要眼睜睜看著他被怨靈撕咬到識海魔核俱碎的模樣。
讓寧沉就這么賭一把,就要眼睜睜看著他被不盡淵的河水淹沒,徹底沒有上來的可能性,連被冰封死在沉入淵底的怨鬼境內都沒有人知道。
如今謝停云御劍已經接近結界了,再有幾步路就能夠出怨鬼境的結界了。
他明明就差一點,就可以把寧沉帶出去。
然而寧沉已經掰到最后兩根手指了。
寧沉看著謝停云面無人色,連瞳孔都在顫抖的樣子,喉嚨滾了滾,說道“師兄,你就再信我一次吧,一定死不了。”
他倒是很想和謝停云說自己還有一具身體的事情,可是礙于天道規則,一旦涉及到這一方面,他就會出不了聲,根本沒有渠道和謝停云坦白,只能旁敲側擊地暗示謝停云。
但是謝停云在短短一天時間內已經經歷了多次精神上的崩潰,此時腦中只有寧沉這次真的會死的念頭,根本沒有多余的心力去細想寧沉話里的話。
他只會將寧沉保證的話又當做一些隨口就能說出的哄人的話罷了。
寧沉慣會這么做的,他永遠都是這樣一意孤行,沒有人能夠阻擋他的腳步,沒有人可以干擾他的選擇,沒有人能夠讓他為此駐足停留。
就連要替別人去死,他也如同給自己做決定一般,根本不過問別人的意見。
他總是這樣的。
滾燙的眼淚滴在寧沉冰冷的手背上,謝停云在寧沉徹底松開手,從乘風劍上跌落下去的那一刻,語不成聲地說道“寧沉,我恨你。”
寧沉喉結上下滑動片刻,最后偏過了眼神。
在寧沉跌落下去,所有人大驚失色地伸手去抓他的時刻,誰也沒注意到道明手中的定魂珠亮了一下,隨后一道蒼白透明的魂魄跟著寧沉一起掉了下去。
道明面色變了“魔尊不是,天南”
乘風劍徒勞地伸出劍穗想去勾住寧沉,然而只是區區幾根銀白劍穗而已,想勾住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簡直就在做夢。
乘風劍呆了一下,劍穗和寧沉
蒼白沾滿血的身體擦肩而過。
它的劍穗上沾了魔血,它往常最不喜歡自己的劍穗沾上血,可是每次謝停云拿它打架,總是會無可避免地沾上別人的或是謝停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