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很大,但去往燈塔的路依稀可以分辨。
小泉慎二拼了命的奔跑著,他這輩子都是一個溫吞的蠢貨,從來沒有因為某件事而拼過命,更別說像現在這樣想被怪獸追殺一般狂奔。
他知道道路的盡頭是什么,為此,稍微努力一點似乎也是可以的。
遠處傳來燈塔的鐘聲,午夜三點,也不知道是哪個莫名其妙的人設定的時間。
這道鐘聲總是在深夜響起,困擾著本來就無法陷入深眠的男人。
每次聽到它,小泉慎二都會覺得異常寒冷,終霧山的傳說縈繞在耳邊霧氣最濃的深夜,鐘塔會將亡者的靈魂帶回此地。
這是謊言。
在無數個被鐘聲驚擾的深夜,小泉慎二都會在終霧山晃蕩,企圖找到兄長遺留于世的殘影。
但什么都沒有,霧氣將這里變成鬼影重重的鬼蜮,無數亡靈中并無小泉彥一的存在。
等他一身霧氣回到旅館,遠遠的就能看見麗莎披著外套站在庭院的鵝暖石上。
她就像是小泉慎二在無限迷宮中的休息站,不知道終點到底在哪里,有是否真的存在,唯一能感覺到的只有麗莎帶著安撫氣息的溫度。
在寒冷的鐘聲中,那是唯一能讓他入睡的東西。
也是后來小泉慎二才逐漸發現,原來在每次等到他回去的時候,麗莎一向都是低斂著眼的,從來不和自己對視,一次也沒有。
小泉慎二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藤原麗莎,是在大阪的醫院。
女人留著烏黑的長發,發絲凌亂貼在臉上,秀氣的鼻子泣嚅著出現在慎二面前的,就是這樣一張漂亮的臉。
發現小泉慎二醒了之后,女人微微腫起的眼皮掀開,睫毛聚攏如半月形,眼底綻出喜出望外的光。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自終霧山昏迷以來,小泉慎二睡了整整一個禮拜。
他的四肢完全提不起勁,頭也痛得要命,張張嘴想要說什么,卻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請稍等,我這就去請醫生”女人慌慌張張跑出了病房。
被一群醫生圍著,小泉慎二漸漸理清了現狀。
終霧山的意外讓一部分人失蹤,一部人昏迷。好在昏迷的人身體都沒有大礙,醒了之后在醫院觀察三天就能離開。
在醫院觀察期間,那個守在他床邊的女人一直沒有離開。
經女人自我介紹,小泉慎二得知了她的名字是「藤原麗莎」,京都人,是小泉彥一小泉兄長的未婚妻。
終霧山事件發生的半個月之前,麗莎一直和小泉彥一居住在終霧山上,因為家中有人去世而暫時離開了終霧山。
等到她處理好那些事情打算回去的時候,去往終霧山的渡輪全部停運,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新聞。
「美軍遺留實驗室疑似泄露。」
日本和美國的關系曖昧不是一天
兩天的事情了。
狗都能看懂的事實是對于美國,日本一直卑躬屈膝。但顯然,許多日本人依舊抱著自欺欺人的態度。
得知終霧山的事件或許和漂亮國有關后,那些看不清事實的人群被憤怒裹挾。
一方面要求政府徹查,一方面將這些終霧山的「幸存者」視為某種「標志」,報以目的明顯的善意。
也正是對「幸存者」的關注,他們的信息幾乎是透明的,麗莎借此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小泉慎二。
在此之前,小泉慎二從來沒有聽說過自己兄長有一個相處多年的未婚妻。
在短暫的錯愕后,他又開始難過。
是啊,他怎么會知道有關兄長的事情呢。
自小以來,兄弟倆的家庭環境非常惡劣,揮霍無度的父親、嗜賭的母親,還有本不該出現在那個破舊房子的催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