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因為外面那些風言風語,而是作為血脈相連的親人,萊雅意識到哥哥的的確確生病了。
心病。
他變得暴躁易怒,對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興趣。
就連進入最危險的淪陷區討伐異種,似乎已經不足以讓兄長發泄。
十五開始自殘,酗酒,整夜整夜地發呆,或者整夜整夜地流淚。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萊雅找不到話安慰兄長,只能盡量抽出時間陪著他,抱著他。
“哥哥,眼球玫瑰馬上就要開了。”
只有這個能稍微引起十五的注意,讓他身上多出一些活人的氣息。
因為自從葉云帆消失之后,每一年的八月十五,那片黑色的玫瑰原野就會開花。
而每一次,十五都會去那里等。
他在等葉云帆。
從天亮等到天黑,再等到天亮。
但是每次都等不到。
這已經是第六次了,距離那個人的消失也過去了六年。
萊雅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于是她只能為兄長編織了一個新的謊言。
她對他說,葉云帆回無盡之海養傷去了,再過不久,他就會回來。
這個謊言讓十五又撐了兩年。
他帶領著調查軍團將人類的版圖拓展到了大海。
十年過去,十五終于再次回到了當初他和葉云帆相遇的那個小島,但他卻并沒有找到任何關于那個人存在的痕跡。
萊雅騙了他。
十五把當初他學寫字的那面墻剩下的部分都填滿了。
全部都是葉云帆的名字。
他在那座小島等了好幾個月,最終一無所獲地回來。
回來之后,他就用一種很平靜甚至空洞的語氣對妹妹說。
“十七,我好像活不下去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刀,瞬間穿透了萊雅的心臟。
她只能想盡一切辦法,給哥哥注射藥物,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甚至還用上了催眠。
但一切都無濟于事。
“別這樣哥哥你別這樣”
這時候,萊雅已經是調查軍團的軍團長了。但即便如此,這一晚她還是抱著兄長,像年幼時那樣崩潰大哭。
“那哥哥,我要怎么辦呢你要丟下我嗎”
“對不起萊雅,我沒有辦法我沒辦法控制自己。”
十五渾身戰栗,他感覺渾身都疼。
每時每刻,疼得他要瘋了。
“我就是就是沒辦法活下去了”
大概是忍耐到了極點,萊雅打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響在房間里格外清晰。
“沒有他,你就活不下去了嗎”
“”
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作為親妹妹的她敢打暴君了。
萊雅沒有留力氣,以至于平日里可怕的暴君直接摔在了地上,側臉的指印清晰可見。
但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甚至感到了一絲解脫。
“對。”
十五終于可以說出這句話了。
“沒有他,我就是活不下去了。”
他沒有站起來,就以那種狼狽頹喪的模樣癱倒在地上。
銀質的面具跌落,露出了藍色的右眼。
這雙美麗的異色雙瞳麻木而空洞,他就這樣仰望著面前的妹妹,看著她憤怒,怨恨,又痛苦地轉身離去。
砰
大門被摔得很響。
自那天起,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出現了無法彌補的裂痕。
但十五并沒有任何要修復的意思。
他主動開始疏遠她,打壓她,撤了她的職位,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將她關進了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