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能以“葉云帆”的身份出現。
于是當萊雅詢問的時候,他只能以“大祭司”定義自己。為此,他還需要與過去的“葉云帆”進行切割。
他不能像葉云帆。
因為萊雅實在太了解他,畢竟他們曾經是家人。更別提能夠成為君王的萊雅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比兄長還要敏銳,還要理智。
最初的幾年里,葉云帆遭到過無數次試探,各種各樣的試探,最終他只能給自己定義一個新的人設。
就像后來新生的葉云帆給自己搞了個虛假魚設一樣的。
大祭司。
神秘,強大,心系天下,廢土版神農。
他日復一日地塑造修補著自己的馬甲,也在不知不覺中逐漸與定義中的人重合。
人總是會被環境改變的,只是多與少的問題。
就像一個人的十八歲和三十八歲,他們對世界的看法,對自己的認知都會有極大的變化,有的甚至可以說是截然不同。
就像大部分的人無法想象父母在自己這個年齡的模樣,也許他們同樣青春活潑,沖動肆意,但對于小孩而言,光是想象也覺得會有點怪異。
陪伴著女王陛下走過五十年風雨的葉云帆,自然和當初那個初入新世界的自己也很不一樣。
幾十年的時光沉淀,政治風雨的不斷洗禮,并且還承擔了愛爾莉塔父親的角色,葉云帆逐漸變得平和,就像一把曾經鋒銳的利刃,逐漸多了幾分古樸的味道。
他一直
守著沉睡的十五。
當初自盡的暴君并沒有徹底死去,所以葉云帆可以治療他。只是母親賦予的強大生命力可以治愈身體的傷口,卻無法治愈心病。
于是,葉云帆讓十五陷入了沉睡。
就像萊雅需要為女兒建立一個更為安全的成長環境,他也需要為愛人制造一個合適且安全的療愈場,同時葉云帆也打算將十五納入計劃的一環。
于是三十多年過去,愛爾莉塔在人造子宮出生。
又過了十五年,十五以原野的身份蘇醒,為了空間切割這個能力的穩定性,他身上的異變源被剝離了部分。
保留了強大的恢復力,但控制骨頭的能力就不在了。
所以在外人看來,原野只是個身體機能強悍的天賦者。
因為這個時候葉云帆發現了玩家,發現了自由聯邦的入侵。只是他沒想到,即便沒有了過往的一切記憶,原野曾經的痛苦依舊如影隨形。
天賦者的能力和藥物治療都幫不了他。
是我的錯。
葉云帆第一次發現自己錯估了愛人的痛苦。
后來所有人都說每次原野病發,造成大規模傷亡的時候,只有大祭司能壓制他。
但實際上那并不是壓制。
葉云帆只是抱了抱他,摸了摸愛人的頭,對他說,乖一點。
然后原野就會安靜下來。
他會抱著大祭司哭,像個委屈的小孩,不明所以地小聲啜泣。
但這樣也不好,也不是長久之策,因為每次這般過后,原野都會執著于取下他的面具。
葉云帆只能再次用特殊的藥物清除原野的記憶。同時,他也開始有意識地疏遠原野。
非必要,不見面,不說話,不接觸。
并且,葉云帆有意識地扮演了長輩的姿態。
后來,他將原野安排進入了除穢官組織。
葉云帆想,也許通過戰斗發泄一下,他會好一些。只是這點好轉實在太小,強大而危險的人自然容易被孤立。
但是作為大祭司的葉云帆不能去抱一抱他,只能在暗處看著那個人落寞孤單的背影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