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意思還想給崔姣安一個名分,給名分不是大事,以前的皇子侍妾,若伺候好了,也會給名分。
家令厚著張老臉,“殿下識大體是大梁之福,不過侍寢也是崔掌書之職,殿下不必泅于舊禮,您身心愉悅,才是最重要的。”
都操心到這事上去了。
苻琰翹起唇角,“孤看你挺閑的,要孤指派你去掖庭”
去掖庭的大都是受罰宮人,進去后得脫層皮。
家令一下住嘴。
苻琰從凳子上起來,繞進了內室,家令跟在他后面,目光落在那些未動的貴女畫卷上,說,“重陽節快到了,陛下欲攜百官上樂游原登高,屆時必會設宴,皇后殿下喜歡熱鬧,邀了不少貴女作伴,殿下到時候可以看看人。”
苻琰心不在焉嗯了聲,隨后道,“典膳局剩的那些螃蟹都送去廊房吧,孤不吃。”
這就是沒聽進去啊,還惦記著崔姣呢。
這以后有了太子妃還這樣,太子妃恐怕會不快,裴纓壽性格尚算直爽,最多大鬧一場,換個心思陰沉的,崔姣必活不了。
家令重復一句,“皇后殿下特意交代的,殿下到時可一定要好好相看人。”
苻琰嫌啰嗦命他下去。
家令便只好出去,走一趟典膳局,四五籮筐的螃蟹養在水缸里,他知會了庖廚,每日做幾只送去給崔姣,他走后,典膳局里的人就把這話傳開了,有廚下那幾個和南星相熟的庖人,廊房這里很快就得了消息。
女史們紛紛感慨崔姣很得寵。
但崔姣自回廊房后,總是心不在焉,螃蟹吃多了吃膩了,也就那樣,她想的是她得從東宮出去,如果她阿兄一直找不到,她一直呆在這里,等到太子妃入東宮,她可能一輩子都難出去了。
依苻琰的話。
她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東宮。
她才不想死在東宮,大好的日子不過,為什么要過這種受人欺壓的日子。
她甚至躊躇,不然還是離開東宮,到外面等她阿兄吧。
她給自己定了兩個月期限,先等崔明秀還她阿兄清白,如果這兩個月內有阿兄的消息,她就再等等,如果還沒有消息,她就不等了。
重陽的前一日,東宮內都在置辦明日要去樂游原的物什,崔姣剪了十多個形狀好看的金箔,自留了最喜歡的蓮花金箔,讓三個女史挑了幾個,其余的各送宮官居處,無不稱贊她手巧。
翌日早早起來,因是大節,格外打扮了一番,女史將新摘的茱萸佩戴在她的頭發里,出廊房前,她留了一枝墜滿紅果的茱萸,拿去給苻琰戴。
苻琰早就收拾好了,穿的是平日上朝的朝服,頭戴遠游三梁冠,冠上兩邊組纓翠羽發帶垂到他胸前,更顯人俊美威儀。
崔姣小步到他身邊,輕道,“殿下尚未佩戴茱萸,妾為殿下戴上吧。”
她將那滿枝紅果的茱萸別在冠上,紅翠雜入金冠烏發中,他那一身孤冷又似添了風流,不管他生性如何,卻是個好姿儀的郎君。
崔姣沒有多看他,戴好了茱萸,就老實退到宮官的人堆里。
她穿的是尋常圓領女官服,臉上上妝了,整張臉艷若桃李,像三月盛開的桃花,她眉心的蓮花金箔,更讓她端生出清艷之態,少了私下里的媚意,外人看,她也只是個女官。
苻琰收回眼,出崇文殿上了軺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