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仲邕奇怪道,“可我名聲已毀,照理不能參考。”
崔姣沒有跟他說苻琰寫過保舉信去清河,清河的那些地方官再有能耐,也不敢違抗太子的命令。
她隨意道,“也許阿兄才氣斐然打動了縣尉也未可知。”
自失了爺娘,他們兄妹相依為命,崔姣異常黏人,就像現在,跟他說話也是一副他最厲害的樣子。
崔仲邕失笑,在她頭上摸了一把,在行禮中翻找,找出一包巨勝奴遞給她道,“你愛吃這個,帶回去吃吧。”
崔姣不客氣的接了巨勝奴,然后從兜里取出一只香囊給他,說,“長安城內處處要錢,阿兄拿著花。”
香囊沉甸甸的,是崔姣好幾個月的月奉。
崔仲邕不接手,崔姣往他手里塞,“我在東宮不缺吃喝,阿兄一人住在這里什么都要錢,這錢算我借阿兄的,等阿兄日后做了大官,再還給我”
崔仲邕便把錢收起來了,認真點頭,“等我高中。”
崔姣看他胸有成竹,窩心的很,怕自己再哭,撿著要緊的話說,“阿兄,我找太子妃娘娘求了恩典,再過兩個月,太子妃娘娘就會放我出宮,我手頭還有余錢,到時候我想在這西市做一些小本買賣,阿兄好好讀書,我們一定能在長安過活。”
她沒有告訴崔仲邕她是苻琰的侍妾,她想崔家也不會告訴他,她想在阿兄的眼里,她還是從前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她只是東宮的普通低階女官,得了太子妃的恩典,她能夠被放出宮,和家人一起快快樂樂的生活。
崔仲邕應一聲好,把她送出門,直看她召了輛馬車,上去后一路直奔東宮方向,他站了很久,看不到馬車了,才回去院子關上門,秉燭夜讀,發誓要拿下來年春闈,不再讓崔姣過苦日子。
崔姣回東宮有點晚了,左寺丞等在廊房,她一回來,左寺丞就將苻琰為她造藉的事情說了,順便遞上新造的戶籍。
崔姣面露感激之色,開開心心回廊房,南星提了苻琰遣人來問話,她把事情來龍去脈全說了一遍。
崔姣不以為意,從帶回來的紙袋中抓了一把巨勝奴,讓她和玉竹、木香分吃。
隨后把人趕出去,屋里只剩她一人時,才看那戶籍,她現在的戶籍在益州,戶主是個她不認識的名字,她是這戶主的女兒,她阿兄是戶主的兒子,她阿娘就是益州人,這戶籍應是根據她阿娘來定下的,這樣也很好,和崔氏徹底隔開了。
她將戶籍細心藏進貼身穿的明衣中,才
鋪開信紙,寫下滿滿一張紙。
她沒有提崔明秀半句,裝作不知道那些事情,崔明秀的觀感書應讓苻琰厭惡了,不然不會那么痛快給給她造藉,明明是舉手之勞,卻要騙她,她也是兵行險著,現在戶籍拿到了,雖遠在益州,可至少戶籍在自己手里,不用被崔氏擺布了。
這點上,崔姣對苻琰還是存著一絲感激的,也只有一絲,苻琰心狠的很,他只是看到崔氏利用她接近他,危及到自身了,才舍得給她造藉,這一絲感激她送半袋巨勝奴過去就抵消了。
崔姣寫好了信,再分出一半的巨勝奴出來,讓左寺丞送去新居,真是割她的肉,這巨勝奴可是清河帶來的,地地道道的美味,長安城里就算能買到,也不是這個味,之前她借用廚下做過一次巨勝奴,食材是一樣的,也算好吃,可終究比不得清河本地的。
信和巨勝奴送到新居時,苻琰已經等了一陣子,心浮氣躁臉色差,送信的人怕被他呵斥,忙說崔姣赴宴晚歸,所以送信也遲了。
苻琰看到信就沒那么氣了,揮袖趕人,自打開信看,開頭就是崔姣撒嬌的口吻,“妾錯怪殿下了,原來殿下一直記著妾”
信紙里提到了她在崔氏的宴上吃的菜沒有東宮好吃,喝的酒也不及東宮的香醇,瑣碎的像她就站在他面前,歪著腦袋跟他絮絮叨叨,又啰嗦,又不忍打斷她,還想繼續聽她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