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琰深吸一口氣,又問,“襄王有什么動靜”
“襄王近來得意的很,有不少大臣主動攀交,張侍郎就是其中之一,今早右仆射跟陛下說,在太白山發現了金礦,若能開采,金礦必能使國庫充盈,但遭襄王一頓反駁,襄王說太白山居東,乃是龍陽之氣所在,若貿然開采金礦,只恐動搖國之根本,右仆射被陛下斥罵了一頓,晌午時,右仆射來東宮,氣不過與仆說,太白山有金礦分明是襄王告訴他的,讓他呈稟陛下,未料襄王擺了他一道,他生性耿直,只因未討好襄王,就被襄王如此算計,若殿下真生命危在旦夕,他與其他對殿下寄予厚望的大臣大抵都會被襄王逼出朝堂。”
家令語氣沉悶,誰也沒想到,苻琰這一“病,”朝里竟生出這些事來,若苻琰再不歸朝,襄王必會黨同伐異,那時何止朝堂大亂,就怕天下都要亂了。
苻琰道,“你速去大明宮,就說孤有事要奏。”
家令退走,直奔大明宮去。
苻琰隨后回崇文殿,入內室換朝服,進來就見那食床上如風卷殘云,只有御黃王母飯沒吃幾口,玉露團還剩一個,其他的菜食多沒了,不知道的,還當時進了餓狼。
苻琰看向床,床上的褥子拱成球,她頭縮在里面,只有幾縷
頭發落在枕頭上,真睡假睡,等他回來再找她算賬。
他褪掉衣袍,轉身取木椸上的白紗襯袍。
崔姣掀開一點被,眼睛看到他后背,肌肉虬結不說,那背上的刀傷還包著紗布,看起來不輕,她那時候怕他要打死阿兄,急得下了狠手,若是正面,他估計也沒命了。
崔姣也不覺得愧疚,只要他想殺崔仲邕,就是失手殺了他,也不是她的錯。
崔姣看他極快的穿上白紗襯袍,再穿上朱色里襯絳紗袍,戴好三梁冠,腰間配上玄金革帶,系玉佩、長劍、赤色綬帶,撇撇嘴,平日他從不自己動手穿衣,還以為他連衣服都不會穿,這不也穿的整整齊齊,這些貴人,有手有腳的,卻連穿衣都要人服侍,屬實是會享受,不過在她看來,就是懶。
她阿娘說過,手腳不用,便是廢物,他有那么好用的手腳,卻也要人跟前跟后的侍奉,他也是廢物。
苻琰腳穿好赤舄,出內室遣人去叫孫醫師,讓他把攥寫好的奏疏也一并帶上。
約有半炷香,家令歸來,愁聲道,“陛下說您得了貓鬼病,讓您別去見他,怕您把病染給了他。”
苻琰命他去把那個給王貴妃傳話的女史招來,與他一同去見皇帝,再遣他去蓬萊殿,讓他與皇后說明情況,讓皇后攜大公主一起等候在玄武門前迎他。
一應事情俱全,苻琰坐上軺車,駛向大明宮。
至重玄門前,守門的將士看見太子軺車,都嚇得想攔住。
守城的果毅都尉倒有膽識,上前道,“太子殿下請留步,陛下已有旨意,不可讓太子殿下入玄武門。”
隔著車門,苻琰的嗓音微沉,“孤有急事要奏,還請上將軍通融。”
果毅都尉面有難色,“陛下說太子殿下病重,不可將病傳入大明宮內。”
孫醫師從后方的馬車探出頭,沖他道,“上將軍盡可安心,太子殿下沒有患貓鬼病,那是謠傳。”
果毅都尉陷入兩難境地,一面是皇帝,一面是太子,若違抗圣令,太子又患病,入內他就是死罪,可他隸屬北衙,昔日也屬太子麾下,外界都傳太子陰戾孤冷,可真正與太子相處過才會清楚,太子對部下雖嚴厲,但從不會過分苛待,況且太子嶺南道大捷,在他們這些軍士心中有極高的威望。
果毅都尉直咬牙,心一橫,抬手放行。
苻琰在車里對他道了句多謝,軺車緩慢行入門,再走一截,到玄武門前。
皇后母女等在門前,軺車停下,苻琰下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