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乍舌,郎君們都崇尚男兒氣概,未必愿意貼這些女郎剪出的人勝,她怕崔姣惹怒苻琰。
但崔姣笑嘻嘻的,“我給殿下多剪幾個人勝,再為我阿兄也剪兩個,南星姊姊,你能不能想辦法托人把人勝送進東獄去。”
這沒甚,南星一口答應了。
崔姣說干就干,讓人搬了一張大食床擺在崇文殿的西暖室內,家令送進來各色菓子,食床上堆著不少彩紙、絲帛和軟金銀,崔姣把先剪好的一張老人形人勝送給了家令,說了好些吉利的話,家令出門去時,見她與幾個女史在一起說著俏皮話,逗得女史們笑咯咯,小娘子們嘰嘰喳喳的笑聲關著門都能聽見,這死寂的東宮都像活了。
家令一陣嘆氣,又失笑連連,這樣活潑討喜的小娘子,誰也討厭不起來。
且探探太子的意思,若太子鐘意她,卻沒想讓她為太子妃,倒是好辦,入住宜春宮也算是好的,若太子已有讓她做太子妃的想法,他還是得勸勸,皇后必是不愿的,若皇后和太子因她再起爭執,對誰也不好。
苻琰午間下值去了蓬萊殿,正當午食,皇后請人進來一起就餐。
苻琰入殿,只見著裴纓壽在,裴纓壽看了他一圈,大公主在旁邊笑,“十四娘一聽說二郎得了貓鬼病,就馬不停蹄的趕來了長安,你瞧瞧,看見二郎眼睛都直了。”
裴纓壽道,“也非我一人來的,我堂叔父和堂叔母也來了,原在半路,還以為要吃到表哥的喪席。”
皇后提箸給她夾一塊魚肉,“阿纓說什么晦氣話,哪有這般咒你表哥的。”
她讓人在下首加了座,招手讓苻琰坐下,“二郎來了,咱們一家人才齊整。”
大公主閑不住嘴,“前些日子,阿耶還吵著要給五娘建別鄴、加封湯沐邑,忽然沒聲了,阿耶還讓襄王赴往巂州邊境抗擊突厥,襄王走時,王貴妃和五娘是哭著一路相送,阿耶不是最偏愛他們嗎怎會這般對他們”
皇后笑說,“定是二郎與陛下說了什么。”
后宮雖不能議政,但朝里的事,皇后也多少知悉,昨日皇帝獨留苻琰在紫宸殿,禁中語雖不能外傳,但轉頭宮里送出兩道旨意,自然有苻琰在其中周轉過。
苻琰沒想瞞她們,“陛下想讓兒交出南衙,又擔心襄王不能服眾,才遣他去巂州,隨行也有善戰的上將軍,襄王此番再回長安,南衙就會到他手里。”
皇后微沉臉,“這事二郎為何不先與我商議,南衙何等重要,怎么能交給襄王”
苻琰緩慢回她,“陛下說,兒太勞累,想讓襄王替兒分擔一些朝政。”
皇后冷哼著聲,“陛下連自己的兒子都信不過,你這些年何曾有過異心,倒是襄王,手中掌了南衙,之后還不知會生什么事情。”
大公主看一眼裴纓壽,想跟她出去,裴纓壽坐著不動,與皇后道,“姑母與其憂心襄王掌南衙,不如憂心他會擾亂邊境戰事。”
皇后凝重著神色點頭,“襄王向來剛愎自用,若是獨斷專行,恐危及大梁疆土。”
苻琰說道,“隨行有善戰的上將軍,陛下有密令給他們,若襄王擾亂戰事,他們自能控局。”
大公主樂起來,“阿娘不必過于擔憂,你看二郎都全然不把襄王當作威脅,可見這次襄王落不到好處,我還盼著襄王能鬧出點笑話來,上將軍都是南衙調派的,二郎執掌南衙多年,他們豈會胳膊肘往外拐,巂州也不會出大亂,襄王若自己犯錯,待回長安,看他還有什么臉面爭要南衙。”
皇后稍稍放心,又問苻琰為什么事過來。
苻琰道,“母后,人日兒不得空。”
皇后點頭,隨意道,“那就改成元宵節那天吧。”
苻琰垂首須臾,再道,“兒心中已有太子妃人選。”
皇后自是欣喜,“你屬意的是哪家千金待我將人接進宮來好生細看。”
“不必母后勞神了,兒與她再處些時日,若無差錯,兒再告知陛下和母后,”苻琰從座上起身,告辭離去。
皇后略欣慰,“你們看二郎的神態,鐘愛是藏不住的,他屬意的那人定然是他的心上之人。”
裴纓壽把箸啪的放下,“我吃好了,姑母、表姊慢用。”
說罷就風風火火出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