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仲邕見她穿著舊襖,兩手畏冷的揣在袖子里,這衣服他穿小了,她穿上倒合適,而且是冬襖,她挺胸抬頭,也不顯身段。
崔姣學著他們讀書人朝崔仲邕行叉手禮,學的有模有樣,說,“晚生有禮,先生見教。”
逗得崔仲邕笑起來,又斂起說,“牙牙你還記得元宵節那晚太子抓了崔家長房的人嗎”
崔姣當然記得,太子幫她把仇都給報了,在這件事上,崔姣就算不念情,也是記著的。
崔仲邕道,“他們被發配去了邕州。”
邕州地屬嶺南道,嶺南是煙瘴之地,尋常人在那種地方極難存活,這也是為何苻琰當初前往嶺南道打牛公微艱難的部分緣由,沒死在那里,都是萬幸,更遑論大勝,所以朝臣才會敬服他。
崔家長房被發配到這種地方,他們向來養尊處優,自詡金貴,去了邕州,便是死路。
崔姣激動道,“邕州好啊也叫他們嘗嘗艱苦,死在那里不虧,算是償還以前造的孽了。”
崔仲邕帶她出門去看長房被流放,兩人裝模做樣手頭拿著書,一前一后的出書舍,才出坊門,就見長房的人被差役驅趕著往城門處走,崔明秀和崔大郎死后,崔家也就剩崔陽中和其妻了,崔陽中倒是有妾室,崔氏一散這些妾室早就卷了行禮跑了,朝廷論罪,論的也是這對夫妻的罪,與那些妾室無關,是以崔姣只看見這對夫婦戴著手銬腳銬,亦步亦趨的行走在路道上。
崔姣還記著他們昔日冷漠又頤指氣使的姿態,現今頭發花白,腳步踉蹌,全失了當年的囂張。
崔姣目送他們出了
城門。
這邊靠近糕點鋪子,崔姣便央著崔仲邕去買些糕點給她,明晚帶路上做干糧正合適。
崔仲邕細心,給她挑的菓子都是她喜食的,買的多,手提著回去了,沒忍心讓崔姣累著。
隱在暗處的千牛衛將這一幕看在眼中,隨即便報與東宮。
“那姓崔的書生帶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郎子在外行走,手上還拿著書,瞧著很疼人,小郎子想吃菓子,便買了,隨后一起回的書舍,沒再出來過。”
苻琰直皺眉。
那千牛衛極隱晦道,“殿下有所不知,這窮書生沒錢去平康坊,也只有相互慰藉了。”
平康坊內的教坊娘子在長安內遠近聞名,多的是郎君去花天酒地,不過得有錢,沒錢連大門都進不去。
千牛衛這話的意思便是說,崔仲邕是個斷袖,豢養了一個小郎子。
苻琰一陣默然,問他小郎子的長相。
“才十四五歲,玉雪似的人,生的白凈出挑,跟那書生說話也是嬌氣模樣,莫說那書生心疼,就是卑職看了,也想心疼心疼。”
那就是個男生女相的郎子了,其實才十四五,小郎子這個年紀也有許多顯女相的,等過個幾年,漸漸就能長成郎君偉岸模樣,長安內也有豢養男寵的貴族,選的也多是這樣年紀的郎子,等郎子年紀大了,多是被趕出去,就同女人一般,以色侍人,年老色衰愛便沒了。
千牛衛嘿笑著,轉頭挨了苻琰一腳,苻琰喝他,“你也是斷袖”
千牛衛急忙搖頭。
苻琰卻說,“你要是斷袖,敢染指孤的十率府兵,孤就剁了你。”
千牛衛嚇得直磕頭,“卑職豈敢,實在是小郎子貌美,若不是男兒身,就是平康坊內的教坊娘子也比他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