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琰頓時心中疑竇叢生,崔仲邕一個窮書生,能在長安開起了書舍,這錢定然是崔姣的嫁妝,他讓人查過崔仲邕,初來長安時,身上的錢財全部投進形形色色的宴會中,后來得了陸令公的賞識,才沒再投冤枉錢,熟悉他的書生都說過他窮困潦倒,崔姣不在了,嫁妝就是崔仲邕的,崔仲邕用這筆錢開書舍,苻琰也沒想要回嫁妝,可怎么想,崔仲邕的反應都不對,崔姣是他的妹妹,妹妹不在了,他只在他面前傷心過,但轉頭卻如同無事發生,崔姣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不說他像他這般哀痛,但至少也不會有心力與人結交,還給人買菓子。
之前在小院,苻琰親耳聽過崔仲邕為了崔姣想殺自己,那股憤懣很是情真意切。
除非那個小郎子并不是什么小郎子,而是崔姣。
一想到這個可能,苻琰的心跳加快,他要親眼看到那個郎子,他必須要確認那個郎子是不是崔姣。
他對千牛衛道,“你給孤盯緊了,那個郎子再出現,務必來報與孤。”
千牛衛得令退下。
苻琰手捏成拳,他多日尋找崔姣的尸身未果,若崔姣還活著、若她還活著,為什么不回來見他。
他明明感受到她已
經開始對他有意了。
苻琰之后一天沒再來過,崔仲邕本來以為他半夜會來,他是聽過崔姣說苻琰公務繁忙,就是傷心難過,也得等公務忙完了,才有空為她掉眼淚,但這一夜沒來,倒叫崔仲邕忐忑了一夜,時不時醒來,就怕他光顧。
一宿沒睡好,晨起與崔姣一起閑話,崔姣欣喜道,“沒準他已走出悲傷,準備迎接他的新太子妃了。”
崔仲邕便更覺得崔姣明智,若能這么快走出傷痛,那之前也不是真為崔姣難過,怕也是自己心里過意不去,裝出來一副哀傷,等被開解好了,便能另覓新歡。
今晨天氣便不好,冷的出奇。
晚上崔姣要坐船走,崔仲邕便關了書舍,去市集上了買了崔姣愛吃的菜,要提前為崔姣過生辰,他這個做兄長的,也幫不了妹妹,但是生辰一定要過,至少她出長安的時候得開心。
崔姣也沒推拒,任由崔仲邕下廚做了許多菜食,兩人也想以前在清河過生辰那般,崔仲邕給她買了一對金臂釧做生辰禮,崔姣妥帖的收好,崔姣對崔仲邕只有一件事不放心,告知他,萬不可再與郭守山來往,崔仲邕將話記下,又交代了些家常事情,崔姣也都應下。
在屋里歇了會,崔姣把重要的東西都藏在衣服里,肩頭背著一個布袋,前面放兩本書,后面裝著干糧,還是書生打扮,出來時,外面已漸黑,還斷斷續續下起雪來,都快二月了,還能下雪,可見這天還能冷一段時間。
崔姣想著,益州靠南邊,等她去了益州,身上這襖衣都得脫下,正好能在那兒穿春衫。
這時離宵禁還有一個時辰,城門還沒關,渡船碼頭在城外,崔姣與崔仲邕為防有人注意,沒坐馬車,一路走去城門口,崔姣拿出路引,守衛放行,他們堂堂正正出了城門,崔姣也才松口氣。
遠遠跟著他們的千牛衛眼見他們出城,急忙快馬跑回東宮稟報。
苻琰一聽說崔仲邕攜小郎子出城,心下便知崔仲邕先前說的全是假話,他這是不顧春闈,也要攜郎子離開長安,那郎子恐怕也不是普通郎子那么簡單
苻琰下了教令,讓家令送去十率府,抽調出了五百騎,隨苻琰出東宮,往城門去了。
崔仲邕送崔姣到了渡口,客船已經要發動了,有不少人跑向船上。
崔姣與崔仲邕兩兩相望,崔姣流著淚道,“阿兄,我此去不知何年能歸,你多保重,莫要對我牽掛,我會照顧好自己。”
這離別之情也讓崔仲邕眼含淚意,但他是做兄長的,不能時時落淚,從袖子里摸出一塊帕子為她拭淚,也說著一些臨別之言。
崔姣沒忍住,正想伸胳膊抱一抱崔仲邕,忽聽有人咬牙切齒道,“崔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瞞著孤跟這奸夫私奔”
兩人恰見那岸上苻琰騎著馬追來,那一臉兇神惡煞,雙目含兇,崔姣不用懷疑,若被他抓到,他能把她生吞活剝了。
崔姣想也沒想,抓住崔仲邕一起跑上了船,船主哎聲道,“你們兩個人坐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