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放到一邊的魚竿動了,有魚上鉤,但沒人拿竿,魚兒一掙扎,直接把魚竿拽進水里。
兩個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但沒人動,他們目視著魚竿漂浮在水面上,被水里的魚拖著越來越遠。
何青荷喃喃地說“這竿很貴呢。”
傅琛說“我賠。”
何青荷的怯懦仿佛也隨著魚竿一起飄遠了,他鼓起勇氣,接著說“那天睡覺之前,媽媽突然找到我,說要跟我一起睡。”
終于說到關鍵的一天,那是他永遠不愿提起的記憶,此時他選擇說出來。
何青荷的語調輕柔飄忽,空得完全不像他平時的聲音“可我拒絕了她,我已經上中學了,自認為長大了,怎么還能跟父母睡。”
那時候他正好十三歲,是個尷尬的年齡,在家長眼里還是孩子,但自己覺得自己是個大人。
十三歲還依賴母親,是要被嘲笑的。
何青荷低下頭,眼眸低垂,看不清他的眼神,聲音一陣一陣地發抖“我為什么不思考一下媽媽反常的原因,媽媽平時總是讓我獨立,怎么會突然要求跟我一起睡,她是不是有了一些預感,是不是感到不安。”
他抬起頭,看向傅琛,露出眼眸里的哀傷“我為什么當時要拒絕她。”
現在誰也說不清當時何夫人突然要求兒子跟她一
起睡的原因,也許只是心血來潮,也許真的是有了某種預感,下意識想跟兒子多相處一會。
半夜她腦出血,第二天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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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琛抱住何青荷。
“如果那天我待在她的房間,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每一個人都會這么想。
這個念頭折磨著何青荷,同樣也折磨著何豐啟。
傅琛說“不能怪你。”
誰能預料到本來已經在康復的何夫人會再次腦出血,她的病本身就是原發性的,連醫生都說不清原因。
萬一挑一的厄運,偏偏落到她的身上,但是這不能怪何青荷。
何青荷埋在傅琛的懷里,點點頭。
理智知道,可情感上怎么也過不去這個坎。
偏偏何青荷跟何夫人長得很像,何豐啟每次見到自己的二兒子,就會想起妻子,想起妻子明明年輕,卻錯失搶救的時機。
何青荷則是背著沉重的負罪感,他知道父親在冷暴力他,但他沒有反抗。
他甚至在有機會離開何家的時候放棄了,重新回到那個冰冷的家里,承受父親的忽視,大哥的防備,以及弟弟的敵意。
何青荷在自我懲罰。
他凡事都會想是不是自己的錯,總是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夠好。
因為他潛意識里認為,如果自己能做得好一點,就能救下母親。
傅琛作為旁觀者,看得無比清楚。
何家的問題在何夫人去世之前早已存在,有偏愛就一定會有不甘,很難說何夫人偏愛何青荷的時候,何軒柏的心理是怎么樣的。
恐怕從小到大,何軒柏都把何青荷當成假想敵。
而何亦竹身為年紀最小的家庭成員,非常容易受到影響,有樣學樣。
何夫人去世以后,何青荷一下子從最受寵愛的孩子變成了最不受待見的那一個,所有人都通過欺負他,滿足自己扭曲的心理。
傅琛看得清楚明白,但不會說出來,此時此刻分析這些沒有意義,現在最重要的是,何青荷要如何放下自責與愧疚。
何青荷不是超人,不能拯救所有人,他背負的東西太多了。
傅琛抱著何青荷,撫摸他的后頸,像安撫一只淋雨后瑟瑟發抖的小貓,說“你媽媽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該心疼了。”
何青荷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