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恩賜,自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但宋岫不愿配合景燁演什么君臣相得的戲碼,輕裝簡從,十分低調地出了城。
將軍府的馬車十分寬敞,霍野坐在宋岫對面,一言不發。
伴駕多年,他當然明白新帝此舉是何用意,見青年拖著病體、蹴鞠似的被新帝從一個地方踢到另一個地方,霍野心底只覺得惱火。
反映在面上,便是他唇角緊繃,臉黑如鍋底,活脫脫一副能叫小兒止哭的兇煞樣。
宋岫卻沒怕,反而放下窗簾,悠悠遞給男人一杯茶,“如此美景,霍兄怎地啞了”
話音剛落,他的嘴巴就被一塊造型精巧的糕點堵住,余光朝外瞥了瞥,霍野無聲做了個口型隔墻有耳。
車邊隨行的侍衛,皆是由禁軍裝扮,雖說他頂了個校尉的名號,可歸根結底,這群人都是新帝的兵。
自己若與青年表現得太親近,恐怕會讓對方的處境更艱難。
偏偏素來聰穎的青年這次竟誤解了他的用意,眨眨眼,咬掉半塊糕點,做賊般用氣音道“那你坐近些。”
說罷,還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溫熱吐息拂過指尖,原本打算和青年拉開距離的霍野,鬼使神差挪挪身子。
七月流火,中元節后,京城的天氣便日漸轉涼,對方一天三次地喝補藥,總算長出了點肉御寒。
與新帝的萎靡截然相反。
大概能猜到青年此刻最憂慮之事,霍野低聲,“放心,皇宮那邊我會安排。”
宋岫咀嚼的動作一停,右臉鼓起,倉鼠似的望過來。
“好歹當了多年首領,若半個親信也無,豈不是太失敗”被青年的表情逗笑,霍野軟和神色。
暗衛行事素來隱蔽,哪怕新帝登基后將所有人的資料查了個底朝天,依舊難以查出究竟是誰與他交好。
喉結微滾,宋岫咽下糕點,想幸好他還沒買商城里貴到離譜的傳送卡。
這種違背時代背景的道具,價格要翻n倍。
“哦,”又張嘴就著男人的手咬了口,宋岫問,“那霍兄剛剛在煩什么”
他還以為是為了藥,所以才讓對方湊近點,打算提前透個底。
卻沒料到霍野也做了準備。
霍野
他在煩新帝。
明知青年需要靜養,偏又借著關懷的名頭折騰人。
但與此同時,霍野非常清楚,眼下他胸中翻涌的情緒,已經遠遠超過了所謂的物傷其類、兔死狐悲,尤其是對方見自己沉默、再次靠向自己時,霍野竟未閃躲,而是一錯不錯盯著青年小巧的耳垂。
生病后,對方常愛穿寬松舒適的袍子,今日亦然,霍野目光下移,落在青年白皙脆弱的后頸。
這人對他著實沒有防備。
“只是記起張院判的囑咐,”頓了頓,霍野拉出塊擋箭牌,“將軍應避免車馬勞頓。”
宋岫笑開,“這點路算什么。”
原主和他行軍時,遠沒有如此舒坦。
“聽聞京郊別院是個清閑的好去處,霍兄也該趁機歇一歇。”
發覺對方手中仍認真捏著那最后一小塊糕點,宋岫啟唇,小心將它咬進口中吃完。
濕潤的柔軟蹭過指腹,一觸即分,霍野抽手背到后頭,不自覺捻了捻,“嗯。”